林驚塵是被雨聲叫醒的。夜里不知何時,雨絲已悄悄落下,細密地敲在屋檐上,“沙沙”聲像誰在輕輕翻書,又像母親哼著的搖籃曲,溫柔得讓人舍不得醒。他側耳聽了聽,雨不大,是綿密的小雨,正好潤田,心里一下子踏實了,轉頭看身邊,柳輕煙還睡得沉,眉頭卻輕輕舒著,像是也夢到了這場雨。
    等柳輕煙醒來,雨聲依舊,她一睜眼就坐起來:“下雨了!咱們快去田里看看,稻種是不是發芽了?水缸接了多少水?”
    “別急,雨還下著,等吃過早飯,雨小些再去,免得淋著。”林驚塵按住她,又給她掖了掖被角,“你聽這雨,不大不小,正好潤苗,稻種就算發芽,也不會被沖壞,咱們先吃早飯,慢慢去看。”
    柳輕煙這才耐住性子,跟著林驚塵洗漱。廚房里,林嘯天已經煮好了姜粥,還烙了幾張蔥花餅,見他們出來,笑著說:“這場雨下得好!我剛才去院門口看了,水缸里已經接了小半缸水,田里肯定也澆透了,稻種這回該發芽了。”
    三人圍坐在桌前,喝著暖乎乎的姜粥,吃著蔥花餅,聽著窗外的雨聲,心里滿是歡喜。柳輕煙吃著餅,還不忘念叨:“等雨小些,咱們先去稻種田,再去菜園,看看黃瓜籽和西紅柿籽有沒有動靜,香菜芽肯定又長了不少。”
    吃過早飯,雨果然小了些,變成了毛毛雨,落在身上涼絲絲的,卻不沾濕衣裳。林驚塵拿了兩把草帽,遞給柳輕煙一把,又給林嘯天也拿了一把,“戴上,免得雨絲落在頭上,著涼。”三人一起,往田里去。
    田埂被雨水澆得濕潤松軟,踩上去沒有泥,只留下淺淺的腳印。剛走到田棚邊,就看見張老丈已經在棚里了,手里拿著小瓢,正往水缸里看,見了他們,笑著說:“來得正好!水缸已經接了大半缸水,夠咱們澆好幾天苗兒了。你們快來看,稻種發芽了!”
    “真的?”柳輕煙一下子就忘了戴草帽,快步跑到稻種田邊,蹲下來,眼睛瞪得圓圓的。只見土壟上,冒出了無數細細的白芽,芽尖頂著小小的綠尖,像無數個小逗號,嵌在濕潤的泥土里,不仔細看,還以為是土面上的細草,可再一瞧,白芽往下扎著根,綠尖往上探著,分明是稻種醒了,破土了!
    “太好了!稻種終于發芽了!”柳輕煙激動地拉著林驚塵的手,手指都在抖,“你看,這么多,密密麻麻的,再過幾天,肯定能長成一片綠!”
    林驚塵也蹲下來,用指尖輕輕碰了碰白芽,軟軟的,帶著雨水的潮氣,心里滿是歡喜——從春耕撒種到現在,終于等來了稻種的芽,田里的玉米、黃豆、水稻,如今都有了新綠,像把整個田野都喚醒了。
    “這雨立了大功,不然稻種還得再等兩天。”張老丈也走過來,手里拿著小鏟子,輕輕撥了撥土,“芽兒還嫩,別碰著,也別澆水了,雨水已經澆透了,等雨停了,咱們再看看,要是土壤干了,再澆點水缸里的雨水。”
    三人又去看了玉米苗和黃豆苗。玉米苗被雨水一澆,葉片更綠了,莖稈也壯了不少,已經長到兩寸高,葉片上的水珠順著葉脈往下滴,像一串串小珍珠;黃豆苗的第三片葉子完全展開了,深綠色的葉片在雨里輕輕晃,格外精神。張老丈說:“等雨停了,咱們就把田壟間的雜草拔了,雜草趁雨長得快,不及時拔,就搶苗兒的養分了。”
    “好,雨停了咱們就來拔草,我負責玉米田,輕煙負責黃豆田,您在旁邊看著,別讓我們拔錯了苗兒。”林驚塵笑著說,柳輕煙也連連-->>點頭,眼里滿是干勁。
    雨漸漸停了,太陽從云層里探出來,給田野鍍上一層淺金。田埂邊的小草被雨水洗得格外綠,水珠在草葉上滾來滾去,像一顆顆水晶;田棚里的水缸滿了,清澈的雨水在缸里晃著,映著棚頂的帆布;田里的苗兒,在陽光下泛著綠光,滿是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