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青萍鎮,往江南去的路要先過一段古道,道旁的枯樹落盡了葉子,枝椏光禿禿地戳在霜天里,像極了當年荒野破廟外的景象。林驚塵背著包袱走在后面,腰間舊劍偶爾蹭到衣料,發出細碎的聲響,與趙長風的馬蹄聲交織在一起,倒驅散了不少晨行的寂寥。
    “林兄,這古道往前十里,有個茶寮,咱們到那兒歇腳,順便問問最近江南方向的動靜。”趙長風勒住馬,回頭對林驚塵說,目光掃過他腳下的步伐——雖久未走江湖長路,林驚塵的腳步卻依舊穩健,沒有半分拖沓,顯然這些年也沒荒廢了身手。
    林驚塵點頭應下,加快了兩步跟上:“也好,正好趁歇腳的功夫,再問問有沒有人見過李玄他們的蹤跡。”兩人一前一后,順著古道往前走,霜花漸漸被朝陽曬化,路面變得有些濕潤,空氣中飄著泥土和枯草的氣息,比青萍鎮的稻香味,多了幾分江湖路的清冷。
    約莫走了一個時辰,遠遠就看見古道旁立著間矮屋,屋頂飄著淡淡的炊煙,門口掛著塊褪色的“老方茶寮”木牌,正是趙長風說的地方。兩人走近時,就聽見茶寮里傳來幾人的說話聲,夾雜著碗碟碰撞的脆響,倒顯得熱鬧。
    “店家,來兩碗熱茶,再來兩碟點心。”趙長風先走進茶寮,找了個靠角落的桌子坐下,林驚塵緊隨其后,目光不動聲色地掃過茶寮里的客人——大多是趕早的客商,背著包袱,低聲聊著各地的物價,只有角落里兩個穿短打的漢子,神色警惕,時不時往門外望,手里還攥著腰間的刀,不像尋常路人。
    店家是個五十多歲的老漢,手腳麻利地端來熱茶和兩碟花生、芝麻糕,笑著說:“兩位客官是往江南去?最近可小心些,聽說江南那邊不太平,常有陌生人四處打聽東西,問起什么‘劍’‘谷’的,看著就不是善茬。”
    林驚塵心里一動,故意裝作隨意的樣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問道:“店家,你可知那些人是什么來頭?打聽的又是哪處的劍和谷?”
    “這可不清楚。”老店家嘆了口氣,壓低了聲音,“前幾日有個客商從江南過來,說他在蘇州城外見過那些人,穿的衣裳上隱約有火焰紋,只是不明顯,像是故意遮著。至于打聽的谷,他沒聽清,只聽見‘忘憂’兩個字,還說那些人下手狠,有個挑夫多嘴問了一句,就被他們打了一頓,腿都打斷了。”
    火焰紋、忘憂谷——林驚塵與趙長風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確認的神色,那些人果然是焚天門的余黨,而且已經離忘憂谷越來越近了。
    就在這時,角落里那兩個穿短打的漢子突然起身,付了錢就往外走,經過林驚塵他們桌子時,腳步頓了頓,目光在林驚塵腰間的舊劍上掃了一圈,眼神里帶著幾分審視,隨后才快步出了茶寮,翻身上馬,朝著江南的方向奔去。
    “這兩人有問題。”趙長風壓低聲音,“他們剛才看你的眼神不對,而且腳步輕快,腰間藏的刀,是焚天門常用的柳葉刀,絕非尋常客商。”
    林驚塵放下茶杯,起身道:“追上去看看,說不定能跟著他們找到李玄的蹤跡。”兩人匆匆付了茶錢,快步出了茶寮,趙長風翻身上馬,伸手對林驚塵說:“上來,咱們快些,別讓他們跑遠了。”
    林驚塵一躍上馬,坐在趙長風身后,雙手扶住他的肩膀。馬蹄聲急促地響起,沿著古道往前追,很快就看見前面那兩個漢子的身影。兩人似乎察覺到有人追趕,加快了速度,馬蹄揚起的塵土,在朝陽下連成一道灰線。
    “他們想跑!”趙長風喝了一聲,雙腿夾緊馬腹,馬兒嘶鳴一聲,跑得更快了。眼看距離越來越近,前面的兩個漢子突然勒住馬,翻身下馬,拔出腰間的柳葉刀,回過身來,攔住了去路。
    “你們是什么人?為何跟著我們?”為首的漢子眼神兇狠,刀刃上閃著冷光,另一個漢子則悄悄往后退了兩步,像是在準備退路。
    趙長風翻身下馬,抽出腰間的舊劍,冷聲道:“焚天門的余黨,還敢裝什么尋常路人?說,李玄在哪兒?你們是不是要去忘憂谷盜護世劍?”
    那兩個漢子臉色一變,顯然沒料到對方一眼就-->>識破了他們的身份,為首的漢子咬牙道:“既然識破了,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說罷,揮刀朝著趙長風砍來,刀刃帶著風聲,直逼要害。
    趙長風早有防備,側身躲開,劍刃一挑,就擋住了對方的刀,兩人瞬間纏斗在一起。另一個漢子見狀,也揮刀朝著林驚塵撲來,林驚塵沒有拔劍,只是側身避開對方的刀,右手一伸,精準地扣住了對方的手腕,輕輕一擰,只聽“咔嚓”一聲,漢子手里的刀掉在地上,手腕也脫了臼,疼得他慘叫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