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四十年,對于大明帝國來說,是多事之秋。
朝堂之上,國本之爭愈演愈烈。
以首輔徐階為首的文官集團,幾乎是以一種“逼宮”的姿態,鐵了心地要將裕王朱載坖扶上儲君之位。
奏疏如同雪片一般,飛入玉熙宮。
文官們幾乎是抱團,用各種方式向嘉靖皇帝施壓。
有的引經據典,講述廢長立幼導致國家動亂的歷史教訓。
有的聲淚俱下,哭訴國本不定,人心惶惶,長此以往,國將不國。
這番景象,讓端坐在龍椅之上的嘉靖皇帝,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和憤怒。
他感覺自己的皇權,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釁。
想當年,他為了“大禮議”之事,與整個文官集團為敵,廷杖了一百多人,打死了十幾個,最終才坐穩了皇位,將權力牢牢地抓在自己手中。
他以為,自己早已將這群桀驁不馴的文官,收拾得服服帖帖。
卻沒想到,幾十年過去了,這幫酸儒,竟然又敢抱起團來,跟他叫板。
一股久違的殺意,在他心中升騰。
嘉靖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太久沒有開殺戒,導致這些官員又皮癢了。
他甚至想再來一次廷杖,將這些不知死活的東西,統統打死在午門外。
但這個念頭,很快就被他自己掐滅了。
他老了。
年輕時,他可以不在乎名聲,可以為了權力任性。
但現在,他更在乎自己的“仙名”。他不想在自己即將“羽化登仙”的時候,再背上一個殘暴嗜殺的罵名。之前嚴黨毀堤淹田他都沒有生氣,可有人打著他的旗號去賤買災田,他就受不了的動怒。
廷杖,下下策。
對付這群文官,嘉靖有的是更“體面”的辦法。
他想到了自己的‘刀’——司禮監和錦衣衛。
這天夜里,嘉靖照常讓李芳給自己洗腳,止痛。
忽然,嘉靖開口道:“李芳啊,還記不記得大禮議的時候,朕是怎么以弱冠之齡,對付這滿朝的文官。”
“當然記得,主子當時剛到京城,還沒繼承大統,楊廷和就想要讓陛下認武宗為父,主子堅決不同意,逼的文武百官手足無措,還差點誤了登基的吉時”
聊起往事,嘉靖的心情都好了幾分。
不過,他也沒有忘記正事。閑聊的時候,嘉靖就不停的暗示李芳,現在的大臣太不像話了,必須狠狠的收拾。
這種暗示,以李芳的聰慧,那是百分百可以領悟的。
但是這一次,李芳卻選擇了裝傻,不去接話。
李芳年紀也不小了,對權勢什么的也都看的比較淡。現在要讓他去充當惡人,誅殺不聽話的官員,他是十萬個不樂意。
記載史書的權力可都掌握在文官手中,他李芳今天要是答應了嘉靖去充當惡吏,以后史官還不把他描繪成像趙高一樣的奸人,甚至把他挖出來鞭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