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織造局內,燈火通明。
鄭必昌、何茂才,還有楊金水,三人圍坐一堂,臉上的表情,比死了爹娘還要難看。
那幾箱從沈一石家中抄出的賬本,就擺在屋子中央,像幾口等待著他們的棺材。
“不能上交,這些賬本,絕不能上交!”
何茂才的聲音因為恐懼而變得尖利,他指著那些賬本,像是看著什么洪水猛獸。
“這要是交上去,讓刑部那些人看到,讓天下人知道皇上拿織造局的錢來養自己……皇上的臉往哪兒擱?到時候,皇上一怒,你我,還有整個浙江官場,都得跟著陪葬!”
鄭必昌沒有說話,只是端起茶杯的手,一直在不受控制地顫抖。
他比何茂才更清楚這其中的利害。
沈一石這個王八蛋,真是死了都不讓他們安生。
他留下這些賬本,分明就是想拉著所有人一起死。
“楊公公,您是宮里的人,是皇上身邊最信得過的人。您給出個主意,這事……到底該怎么辦?”
鄭必昌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楊金水。
楊金水捏著蘭花指,用絲帕擦了擦額頭滲出的冷汗,臉色白得像紙。
沈一石供養宮里這件事,他比誰都清楚。
因為每一筆流入內帑的銀子,都是經他的手送進去的。
這賬本要是曝光,納稅。”
相比起那些無限量的上供,商稅才幾個錢呀。大明的商稅,那是出了名的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