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旗忙著發展大明的工業,攪動江南的經濟格局。
與此同時,胡宗憲抵達了京師。
他的心情很沉重。
此番奉召回京,名為述職,實為受審。
擅殺四名朝廷命官,其中還包括織造局的人,這在任何一個朝代,都是足以引來殺身之禍的大罪。
他知道,彈劾他的奏本,此刻恐怕早已堆滿了嘉靖皇帝的御案。
要不是他長期主持著東南大局,朝廷一時半會兒找不到更合適的人選,恐怕這會兒他早就被下獄了。
嚴嵩會不會繼續保他,胡宗憲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已經得罪了嚴世蕃。
徐階一派會不會落井下石,他幾乎可以肯定。
此行,兇多吉少。
紫禁城。
嘉靖皇帝盤腿坐在蒲團上,雙目緊閉,身著寬大的青色道袍,一頭烏黑的長發用一根簡單的木簪束在腦后。
爐中的龍涎香,正散發出裊裊的青煙,讓整個殿宇都籠罩在一片虛無縹緲的氛圍之中。
他正在“存思”,一種高深的道家修行法門。
他試圖通過冥想,感應天地間的靈氣,窺探長生不老的奧秘。
對他而,沒有什么比修道飛升更重要。
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在他眼中,不過是過眼云煙。
結束了一天的修煉,嘉靖這才接見了胡宗憲。
“為什么要殺馬寧遠他們?”
嘉靖問。
“他們貪贓枉法,玩忽職守,導致一個半縣被淹,罪無可恕。臣身為浙直總督,有先斬后奏之權。”
胡宗憲還是奏折里的那套說辭,嘉靖自然不會滿意這種公關話,繼續質問:“可不可以先稟奏,再行刑?”
“當然也是可以的。”胡宗憲。
“那就有意思了,既然可以,為什么不稟奏?”
面對嘉靖的步步緊逼,胡宗憲只得拿出了馬寧遠等人的供狀,上面詳細的寫明了毀堤淹田的事。
“抗倭正值關鍵時期,此時若是興起大案,浙江官場動蕩,對抗倭不利”
胡宗憲解釋著。
看完馬寧遠的供詞,嘉靖冷哼了一聲。事實上,浙江的情況他一清二楚,錦衣衛早就把密報送到了他的手中。
從鄭必昌、何茂才等人推行“改稻為桑”受阻,到他們與沈一石密謀,意圖“毀堤淹田”,逼迫百姓賤賣田產。
所有細節,都寫得清清楚楚。
但嘉靖一直假裝不知道,因為他不在乎鄭必昌等人用什么手段,只要“改稻為桑”能推行下去,能為他帶來更多的銀子,用來修道觀煉丹藥,死幾個人,淹幾畝田,又算得了什么。
可現在,胡宗憲把供詞拿了出來,嘉靖便不能裝做不知道,必須要處理了。
這讓嘉靖很生氣,氣鄭必昌等人做的不漂亮,居然留下了那么大的破綻,甚至還被人發現曝光,鬧出了丑聞。
“除此之外,還有沈一石打著織造局的旗號去買田。”
胡宗憲又呈上了一份密報。
他經營浙直兩地多年,浙江直隸發生點什么事,自然也是瞞不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