臬司衙門的人擺明了是在誣陷,淳安的衙役自然是不同意他們帶走海瑞。
臬司衙門的人理虧,也不敢硬來,怕鬧出更大的亂子。
現在嘛,他們還能借口說是被抓的倭寇胡亂攀咬,把何茂才等人摘出去。
無奈之下,這些兵丁只能無功而返,向何茂才稟報。
何茂才差點當場氣暈,后悔編織罪名的時候不夠用心,被海瑞找到了破綻。
事已至此,他也沒了辦法,只能火急火燎的去找鄭必昌商議。
與此同時,改稻為桑的國策,還在繼續推行。
浙江最大的絲綢商沈一石,已經帶著糧食去了淳安和建德買田。
沈一石是靠著織造局的關系起家的,生意做得極大,幾乎壟斷了整個浙江的生絲貿易。同時,他賺的錢,也在供養著整個浙江官場。
他與鄭必昌、何茂才、楊金水等人,早已是捆綁在一條船上的利益共同體。
為了避嫌,楊金水選擇在這個時候回京,買田的事由沈一石等人具體執行。
“鄉親們!”沈一石站在臨時搭建的高臺上,對著臺下黑壓壓的災民,高聲喊道。
“我沈一石,是奉了織造局的旨意,來收購大家的田地,改種桑樹,為朝廷分憂的!”
“大家也知道,你們的田都被水淹了,今年是指望不上收成了。與其守著這些爛泥地餓死,不如賣給織造局,換點糧食回去救命。”
“一畝田,我給你們十二石糧食!有了這些糧食,足夠你們一家老小,安安穩穩地吃到明年了!至于以后,等桑苗長出了桑葉,養蠶產了生絲可以全賣給我,不用擔心餓肚子。”
他開出的價格,比鄭必昌他們之前想的,要高出一些。
但對于正常的田價來說,依舊是低得可憐。
臺下的災民們,議論紛紛,臉上寫滿了猶豫和掙扎。
賣,舍不得祖宗傳下來的基業。
不賣,家里的余糧,確實撐不了幾天了。
就在這時,一個洪亮的聲音,從人群后方傳來。
“沈老板好大的手筆!織造局什么時候,也開始做起兼并土地的買賣了?”
眾人回頭一看,只見海瑞帶著幾名衙役,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
沈一石看到海瑞,臉色微微一變,但很快又恢復了鎮定。
“原來是海知縣。”他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沈某是奉了織造局的旨意,前來推行‘改稻為桑’的國策,何來兼并土地一說?”
沈一石知道海瑞很難打交道,于是乎,他便打起了織造局的旗號。
織造局是替宮里辦事的,打著織造局的牌子等于是奉旨買田。
正常情況下,一個縣令哪敢違抗圣旨。別說是宮里,單單一個織造局就不可能是一個縣令能夠得罪的起。
但海瑞是個另類,他信奉君父那一套,不相信皇帝會趁著災年來賤買災民的田。在他心中,皇帝還是好的,是愛百姓的。國家的諸多亂象,都是因為那些貪官污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