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路星辰站在原地環視一圈,很明顯發現了來人的主題,破壞,他們的目的是破壞。
蹲下身,路星辰抬手抹去弟弟的眼淚,輕聲問,“小貝,今天來的那些人,是上次想要帶哥哥走的那幾個嗎?”
“不是,”路海貝搖頭,“我沒見過他們,他們說,我們家欠了他們的錢,今天是專程過來討債的。”
“我想打巡邏隊-->>的電話,可是他們馬上就把副腦搶了過去,把副腦摔壞了。”路海貝仍舊在抽噎,“后來沒多久,家里的藥都被摔碎之后,他們就跑了。”
“你是說,他們是把藥全部摔碎了之后才跑的嗎?”路星辰問。
“不是的哥哥,他們一來就把藥摔碎,然后開始砸東西,沒找爸爸要錢,砸完東西就跑了,我花了好久時間,才把副腦重新開機給你打通訊……”
路星辰聽得心驚,果然不是為了討債來的……
他就說,藥劑昂貴,雖然打著三生花的標志無法在市面上流通,但是為了賺錢,總有人會鋌而走險,怎么會這么干脆地砸掉呢,原來不是討債,是沖人來的。
心臟沉甸甸的,路星辰想起了什么,開口問,“爸爸上支藥劑什么時候注射的?”
路海貝垂下腦袋,“三天前。”
“三天前……那今天就該注射新的了。”路星辰喃t喃,一支藥劑管三天,但是家里現在沒有藥劑科。
面對哥哥注視著地面殘破藥劑的目光,路海貝垂著腦袋道歉,“哥哥對不起,今天還沒給爸爸注射……”他想起床給爸爸注射的,可是那些人來得太快,砸得太快,他搶不過,他一支都沒有搶到。
“沒關系,不要自責小貝,哥哥會處理好的,你先進去陪陪爸爸,好嗎?”
路星辰看著人進到屋里去。
閉上眼又睜開,路星辰吐出一口氣,盯著猛烈的頭痛,開始打掃地上混著黑色腳印的粘膩試劑液,只大概打掃了下,他進到父親所在的房間。
消瘦的男人靠在床頭,正闔目休息。
察覺到自己孩子進來了,他睜開眼睛,紅血絲充斥在所有眼白之中,看起來已經是哭過了一場,他把小的哄了出去,拍拍身邊的位置,“小辰,過來坐。”
路星辰抬著沉重腳步過去,連喊一聲爸的力氣也沒有,單手抬起胡亂地在臉上抹了兩把。
沒有眼淚,他哭不出來。
掌心停在額頭上,只是試圖緩解自己的頭痛。
半晌,他起身,強打精神,“爸,我去給您買藥。”賬戶里還剩了些錢,這個月家里的生活費也沒用完,加一起應該夠買兩三支,怎么也能撐過去一段時間。
“等等,”辛相明叫住他,拉住他的手,“買一支就夠了小辰,我這個月身體還不錯,劑量可以稍稍減少些。”
“而且聽說三生花下次藥劑發放會提前,我們也可以申請新的應急藥劑。”
路星辰點點頭,從狼藉地面跨過去。
一連輾轉多個診所藥店,路星辰只在幾十公里之外連牌匾都沒有的小鋪面里找到了藥劑的供應。他要了兩支。
身著睡衣的店員打了個哈欠,“五萬四,現金還是副腦?”
“五萬四!?”路星辰聞震驚出聲。
“漲價了。”店員語氣輕飄飄,“買就給錢,不買拉倒。”
路星辰抿唇,“……我只要一支。”
身后的人笑聲更大,路星辰付了錢,把藥劑放進專屬藥劑箱離開時,他轉頭,眼前是好幾個衣著普通的男beta
,個個眼神不屑,帶著挑釁。
轉頭離開,路星辰沒有把人放在心上。
回到家里,已經是下午一點,把藥劑注射進父親體內,路星辰懸著的心放下來,早上中午都沒吃飯,他餓得有些心慌,從弟弟手里接過已經做好的飯菜,他吃得很快。
吃到一半,腦中突然浮現不好的預感,還沒來得及弄清怎么一回事,內屋就傳來物品被掃落砸向地面的嘩啦聲,里面夾雜著痛苦的驚呼。
碗筷一放,路星辰立馬沖進去,床上男人難以克制地翻涌著單薄的身體,雙唇間溢出刺眼的紅色液體。
“父親!”
……
醫院,急診收費窗口。
“求求你們了,先讓我父親接受治療吧,我很快會把錢湊齊的。”
“他就在你們的救護車上,求求你們救救他吧,我求你們了。”
“……”
路星辰紅著眼,苦苦哀求著窗口內身著白衣的工作人員,對方面上很是猶豫為難,態度卻異常堅定,“對不起先生,這是我們醫院的要求,必須先繳費再治療,您還是趕緊籌錢吧……”
她表情不忍,沒有再聽眼前家屬的求情,辭懇切地請求對方的離開。
路星辰被身后其他家屬擠了出去。
他腦袋昏沉,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辦,大廳里空蕩蕩的,但所有人都在注視著他,他自己感知不到,沉默著蹲下,思緒有瞬間的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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