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頭看著喬霧，眼睛直勾勾的，分明沒哭，卻莫名帶著幾分潤澤，嘴里吐出的是疑問，眼神流出的是哀求。

喬霧挑眉，瞧了他半晌，不會兩個字滾了一遍舌尖，莫名就變成了——

“看你表現。”

四個字輕飄飄地落下，卻在安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清晰。

看著路星辰那雙瞬間蒙上一層陰影，卻又不得不強打精神的眼睛，喬霧心里那股積攢的惡氣，終于稍稍紓解了一些。

至少今晚，不算收獲全無。她想。

上好藥，路星辰很熟練地拿出醫用繃帶給她纏上，最后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可以了，小姐。”他收回手，開始整理醫療箱，見喬霧打量著纏了繃帶的手，神情不太在意，他提醒，“這個牌子的繃帶不防水……后面兩天，傷口盡量不要沾水。”

“那我怎么洗澡？”喬霧皺眉。

“……明天換藥，我給您換其他款。”

“行。”喬霧不再看他。

今晚的電擊只體驗了一次，比前一天晚上好些，休息到現在，她的體力恢復了挺多。

站起身，喬霧目光滑過被遺忘在床板上的銀色匕首，語氣淡淡，“刀就送你了，希望你……能發揮它最大的價值。”

話落，她抬腳離開，不再停留。

“對了，”剛走出房門，喬霧又突然退回來，輕笑著開口，“你最好祈禱自己這幾天離情熱期還比較遠，否則——”

她看著自己的手，嘆口氣。

“我就又要發病了。”

不是電擊，而是她的信息素失調癥。

這個病說輕不輕，說重不重，只是會比較影響腺體的調節功能，繼而影響到易感期的信息素高低，再引起一些并發癥而已。

一般來說，日常定時吃藥就能控制住，喬霧已經吃了七年的藥，前期還好，基本沒有問題，最近兩年，發病就越來越頻繁。

上一次發病，是在去實驗室的路上。

喬霧運氣不好，恰好碰到有omega分化，信息素刺激著她當場狂躁，差點兒出事。

想到這里，喬霧又看向自己的手。

被處理過的傷口就藏在繃帶之下，沒有繼續滲血的傾向，而alpha本身的恢復能力很強，她剛才也沒有明確感知到omega的信息素。

……應該不會有問題吧？

第8章

喬霧的腳步聲遠去。

在她身后，亮著燈的房門也逐漸關閉，直到細小的咔噠聲響起，路星辰才終于松了一口氣，背靠著房門無力滑下去。

他閉上眼，雙腿疲憊地在地板上攤直，肩膀隨著呼吸不斷起伏著，仰起腦袋，后腦勺貼在堅硬門板上，清晰鎖骨被蓋在輕薄的布料下，若隱若現。

好累。

路星辰重重嘆了一口氣。

這幾天發生的一切，像走馬燈一樣在他腦海中反復播放，做夢都不安生，他簡直不知道自己如何走到這一步的。

可偏偏，他不僅走到了這一步，還沒有被抓走，唯一超出他理解的，就是目前遇到的這個alpha怪人小姐，好在怪是怪了點兒，人不壞，對他沒有什么惡心的心思。

天菩薩保佑。

坐地上緩了好一會兒，路星辰強打精神撩開眼皮，從地上爬了起來，回到了自己的床邊。

翻蓋垃圾桶里，丟著帶腥味兒和刺鼻消毒水味的各種垃圾，醫療箱早被他整理好，就丟在垃圾桶旁邊，他連看也沒看，徑直撲上了自己的床。

明天再放回原位吧。

他沒有力氣了。

想休息……

拎著被子一角將自己裹上，路星辰腦子昏昏沉沉，思維都轉不動了，他翻身往墻側滾去，卻被冷硬的東西硌到大腿傷口上。

什么沒品的東西？

腿上疼痛讓路星辰清醒了些，他又爬起來，掀開被子，終于看見被自己遺忘在床上的，喬霧方才送的那把匕首。

漂亮，精巧。

伸手拿起來，他想也不想，蹙眉直接往地板上扔，又在其接觸地板發出清脆聲響后，微頓，最后還是起身把匕首撿起，放到枕頭下遮住。

雖然都不是自己的，但總比鐮刀來的好用……

身在幾堵墻之外的喬霧并不知道，自己的匕首才送出去就被扔掉一次，她拿著副腦，正在查看積了一天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