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副腦上的報警按鈕。
他后知后覺想要阻止,但已經晚了。
別墅區的巡邏隊會在最快時間趕過來。
他呆愣愣問,“……你說什么?”
“我說,”吳終岫的面容扭曲,層層堆疊的肥肉因為神情激憤而顫抖著,“我會讓你那老不死的父親!和豆芽菜的弟弟!給你,陪,葬。”
說完這句話,房間里一時又只能聽見外面稀里嘩啦的雨聲。
直到身體里的匕首被猛地抽出。
吳終岫聽見了自己的慘叫。
她受不住這痛,一時間失了力,又怕再被捅一刀,忍著劇痛朝一旁倒去,奈何厚實的被褥也難以承受她,讓她止不住身形地往另一邊跌。
倏忽間,房間里又被照亮。
頭暈眼花之下,吳終岫仍然看見了逐漸放大的臉,她意識到什么,害怕起來,顫抖起來,尿液不受控地涌出,腥臭味兒立馬擴散,可她也顧不上自己的狼狽,轉瞬掙扎起來,“不不不,你不能這么做。”
“如果我死了,你會被判死刑!你的父親弟弟也會被連累的。”
“我、我不報復你了,我不報復你了,我……”
匕首被高高舉起。
白光霎過,只在冰冷的墻面上投射出一個瘋狂戳刺的影子。
……
耳邊終于安靜。
但路星辰還是握著匕首,一下又一下,直到身下的人徹底沒有聲息。
方才支撐著他的力氣被立馬抽走,他連匕首都拔不出來,抖著手,恍惚著跌落下床,滾到地上。
輕微的碰撞讓他思緒回攏了些許。
一種名為后怕的情緒如同藤蔓般纏繞上了他,絲絲縷縷。
他完了。
他真的完了。
窗外天光時不時閃爍,在間接響起的轟鳴聲里,路星辰躺倒在地板,如同瀕死的魚,大口大口喘著氣,耳朵似乎捕捉到一些不一樣的聲音。
這道聲音仿佛勾起了他隱秘的求生欲,讓他略顯滑稽地翻了個身,半走半爬地來到窗前,手臂被不知名物品劃出血痕,膝蓋被撞出痕跡也不管。
他貼上了那道窗戶,眼睛轉動著,外面沒人,仍舊是朦朦朧朧連路燈難以看清的黑暗。
那輛熟悉的巡邏車還沒來得及過來。
把視野之內的每一個地方都看了一遍,路星辰又松了口氣。
他不想死。
他一點兒也不想死。
用手去拉扯窗戶的開關,路星辰努力著想把它打開一條縫,可是不行,不行,被鎖死了,這扇窗戶他知道,是前段時間才換的,很牢固。
打開它需要鑰匙,或者……
吳終岫的話浮現在他腦子里。
“門和窗都鎖了,只有我的瞳孔才能打開,沒有人會在今天來打擾我們的!”
瞳孔。
瞳孔可以解鎖。
摸著黑暗來到方才滾落的地方,路星辰的手攥緊了才咽氣的吳終岫肩膀。
她的肩膀上全是肥肉,根本摸不到骨頭,路星辰一用力手就打滑,最后只能把她的衣服又撿起來,趁著閃電經過時把衣服圈在吳終岫的腋下。
一點點,一點點地拖。
一點點地挪。
窗戶太遠,路星辰選擇了解鎖房門。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哪里來的力氣,居然真的把一個近兩百斤的死人給拖下床,拖到門邊,又半拖半扶了起來。
房間是保姆房,不算大,該有的都有,留給每天值夜班的傭人們的,可是現在里面沒有光線。
吳終岫悄摸著進房前把電關了,門窗大概也是那時候動的手腳。
老舊副腦還在手上,但早在動手的時候就被磕壞,死了機,而吳終岫的副腦只有她本人能打開。
沒有光源,路星辰也只能借著陣陣的閃電,努力拉開吳終岫的眼皮解鎖房門。
時間一秒秒過去。
或許是一分鐘,或許是十幾秒,當解鎖成功的滴滴聲響起時,路星辰忽然有種想哭的沖動。
擯棄了身上的尸體,路星辰強忍住乏力和腿軟匆匆下樓,拉開別墅大門,風吹著涼涼雨滴打在他臉上,也讓他腳步產生了些許猶疑。
他該往哪里去?
這是18星最奢豪的別墅區,聚集了這個古老星球最富有也最有權利的一群人,只要她們想,他無論躲到哪個犄角旮沓都能被翻出來。
而吳終岫的伴侶很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