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速很快,像是很怕被打岔,也很怕自己停下。
到最后甚至還要威脅:“你敢和我分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你跑到哪里我追到哪里,你這輩子都別想擺脫我。”
可他的強勢又只是一瞬間,說完便低頭來吻她的唇,來牽她的手,來與她十指緊扣,好像這樣就可以不分開。
“不許和我分手,今宵。”
“聽到了嗎?”
他聲音很低,帶一點澀啞,一絲輕顫,像一根絲線牽動著今宵的心,讓她也跟著難受,可她不能等到顏面盡失的時候再狼狽收場。
她偏開臉,他的吻便落到她頜角,她還記得他之前所說,便復述給他聽:“你說過的,我一直是自由的。”
他沒有否認,也不食:“是,你是自由的,但我會一直跟著你,你也不能干涉我的自由,不是嗎?”
今宵對上他視線,一瞬間脫口而出:“一輩子嗎?”
他回答得篤定又干脆:“一輩子。”
今宵開始困惑,也更仔細地去分辨他眸中的情緒,雞蛋里挑骨頭一般,想要抓到他撒謊的證據。
可她無功而返。
他那雙眼太澄明,她像在看萬里無云的天空,遼闊深遠,又簡單直白。
他根本不怕她看。
“我有點餓了。”
她不想再去深究了,這讓她好累,找不到破綻她也不想再信任何承諾,一輩子那么長,怎么可能只因一句話框定?
沈修齊也沒再追問,只喚過珍姨將飯菜送進房間來。
他坐在床邊,一口一口給她喂著粥,她的眼神落到哪張碟子上,哪張碟子的菜便立馬端到她眼前。
一頓飯吃得慢慢吞吞,今宵吃完便進了浴室。
沈修齊跟著珍姨到了廚房,問今宵昨日去了哪里。
前夜他們打電話的時候都還好好的,只有可能是她昨日見了什么人,聽了什么事,才會突然在今天跟他提起“分手”這兩個字。
珍姨并不知他們方才在房內的對話,只說:“今宵小姐昨日去了一趟美術館。”
“她自己一個人去的嗎?”
珍姨頷首肯定。
今宵從浴室出來又重新躺回了床上,床幔拉得嚴嚴實實,明擺著不想有人來打擾。
沈修齊接到閆美玲催促的電話,一接通就被一頓罵。
他今天一大早下了飛機就直奔這里,連家都沒回,閆美玲知道他今天回來,派了司機去機場卻沒接到人,又放話威脅不回來就沒她這個奶奶了,沈修齊沒辦法,只好趁今宵睡下趕緊回去一趟。
今宵縮在被子里聽到他離開的聲音,直到院內重歸寂靜,她才披著外套起了身。
昨日大雪,瓦片披了層白衣,院內積雪已被清掃過,只余枯樹梢頭一點白。
天色依舊不明朗,像堆著淤泥般渾濁,冰冷的空氣入肺,今宵忽得一瞬的平靜。
視線緩落到廊下,廊柱旁竟然有個水壺大小的雪人,圓圓的腦袋,鼓鼓的身子,用兩粒黑豆做了眼睛,沒有鼻子,只有一張用紅綢做的嘴巴,正沖著她笑。
珍姨整理完廚房一抬頭就看到今宵,她趕緊走出廚房道:“今宵小姐,你怎么穿這點兒就出來了?外頭冷,快進去吧。”
今宵沒動,還在看那小雪人。
珍姨捕捉到她視線,便笑道:“這是湛兮堆的,說是今宵小姐一出門就能看到雪人笑,心情會好。”
今宵收了收正在上揚的唇角,又怕自己這反應太過生硬,便隨口問了句:“他什么時候堆的?”
“一早,”珍姨說,“湛兮知道今宵小姐昨夜發了燒,今兒一早下飛機就趕來了,匆匆忙忙風塵仆仆的,他怕自己身上帶著流感病毒,還叫雷伯送來換洗衣服洗完澡才進的西廂房。”
今宵神色一頓:“今天,一早?”
珍姨點頭重復:“是啊,今天一早。”
今宵突然心生困惑,如果珍姨說的都是真的,沈修齊確實是今早才回來,那她昨天看到的聊天記錄是什么?
假的?
可這沒理由啊,她想不通,沈修齊的大嫂甚至都沒見過她,有什么理由騙她?
珍姨上前打斷了她思緒,說:“這外頭太冷了,你這剛好一點,可不能再有差池了,快進去吧。”
今宵心不在焉點點頭,轉身重新回到房間,一時心亂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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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修齊回到老宅的時候,午餐時間已經過了。
沈明彰陪著沈君正在茶室下棋,閆美玲正被沈寶婺拉著一起拼樂高,聽見-->>喬叔與沈修齊進門的聲音,閆美玲將老花鏡往下一拉,冷冷看向來人:“我當那小溪山才是你家。”
沈修齊不反駁:“您要這么說那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