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
他一表達疑惑,今宵就同他講起小時候的經歷。
“我小時候經常跟著關老師四處辦展,有一回是在近郊一處園林,周圍也沒什么玩的,我實在無聊就在園子里爬樹爬假山,那園子里有棵很大的棗樹,我爬不上去,正好看到那個討厭鬼四處亂轉,我就讓他幫我一下,剛開始都好好的,我爬上去還跟他說了謝謝,結果他轉眼就翻臉了,我想讓他接住我,他死活都不肯,還出挑釁,說我不行,那我肯定不服氣,我就自己往下爬,結果一個沒踩穩就摔了個四仰八叉。”
沈修齊一個沒忍住朗聲笑出來,但似乎,當事人并不覺得這有多好笑,他便收了笑容幫她出氣:“確實討厭,竟然有人舍得欺負我們可愛的今宵小姐。”
今宵半握拳往他腰間輕輕一推,是她小小的不滿。
沈修齊順勢將她往懷中一帶,語氣輕快地說:“那以后有機會見到這個討厭鬼,你欺負回去,我給你撐腰。”
可愛的今宵小姐單純又正直,她仰起臉看他:“那多不好呀?那我不成了仗勢欺人?”
有權有勢的人無所謂挑挑眉:“仗勢欺人算什么?你想翻天都成。”
“那還是不要了。”
今宵藏著心里的小小雀躍,抬起雙手虛虛環住他。
“這樣就挺好的。”
沈修齊的心突然震一下,像久盼甘霖的大地,雨一落下來便噼啪作響。
一起拎著籃子回到北屋,關老師惦記著沈修齊生日,一見他進門就朝他招招手:“湛兮啊,來,看看奶奶為你準備的禮物喜不喜歡?”
今宵好奇跟過去看,紅色的錦袋里掉出一只滿綠的翡翠平安扣,今宵認得,這是關老師替她收下的禮物,她小時候很皮,這種脆弱美麗的小玩意兒在她手里活不過三天,長大后她也不喜歡貼身佩戴飾物,這禮物便一直由關老師收著。
算算日子,得有十來年了,但這時候瞧著,這平安扣依舊純凈瑩潤得很精致,可別看它小,卻是很罕見的玻璃種翡翠,價值不菲。
沈修齊自然是識貨的,一看這顏色就不簡單。
“奶奶,給我這么貴重的禮物啊?”
關素荷拉著他說:“再貴重也只是個物件兒,無人佩戴便一文不值。”
今宵倒是不介意關老師借花獻佛,畢竟她也不是很喜歡戴首飾,但她想了一下沈修齊平時的穿搭,他也不像是個會把平安扣隨身佩戴的人,她怕煞風景,便沒開口,但一將視線上移,就見沈修齊牢牢將她盯著,那眼神,像是在詢問。
她覺得有意思:“關老師送你生日禮物,你看我做什么?”
他眉心微微一收,像是斟酌了辭才開口問:“你會編繩結嗎?”
今宵還在思考他說這話的意圖,關老師就立馬搶答:“會!元元手巧著呢,小時候還給我編過手鏈。”
“奶奶!”
今宵這回可算是體會到被親近的人出賣是什么感覺了。
沈修齊將平安扣重新放回錦袋,仰起臉沖她笑得很好看:“那就麻煩你了。”
今宵對上他笑容時,有一瞬愣怔,懷疑他是什么狐貍精轉世,彎彎唇角就能蠱惑人心,勾勾手指就能驅使人為他賣命。
算了,她認了,也不是
所有人都能抵擋狐貍精的魅力。
-
從療養院離開已經是黃昏,回程的車上,沈修齊象征性地問她晚上有沒有別的安排。
她的生活一直很簡單,學校,療養院,家,三點一線,偶爾兼職,次數并不多,若非與他相遇相識,她的生活應該灰白得像窗外這片天。
她側身朝向他,并未開口,但眼神已有詢問之意,他便秒懂般解釋:“我那合作伙伴真擔心他下個項目沒戲,所以邀請我去他的品牌沙龍,我說我要陪女朋友,他說正好,他要向你賠禮道歉。”
今宵突然失語,既是因他那句要陪女朋友赧然,也因那句要向她賠禮道歉疑惑。
她的思緒有片刻停滯,而后將欣然掩飾,放大疑惑:“他為什么要向我道歉?”
沈修齊也像是覺得這話有意思,唇畔的笑容帶一點戲謔:“他的意思是,沒照顧好你遺失的禮物。”
今宵唇瓣動了動,一時沒能找到合適的話語應答,只好笑出來。
她知道沈修齊身份貴重,是這四九城里人們爭相追捧巴結的人物,只是她沒想到這種稀奇古怪的小事竟然也能成為邀請他赴宴的正當理由。
她算是懂了。
“-->>你是不是平時從來不給人機會啊?”
正在開車的雷伯替他回答:“若非必要,湛兮幾乎不會出席公眾活動,平常都是凝光代勞。”
今宵了然,可她低頭看看自己的穿搭,短靴,牛仔褲,羊羔毛外套,沒有一樣適合出現在衣香鬢影的品牌沙龍,她往沈修齊身邊一站,像個清澈愚蠢的高中生。
但很顯然,沈修齊有備而來。
他牽住了她的手說:“凝光為你準備了禮服,我們先回家。”
這個家,指的是槐安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