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幕里議論紛紛,但全都影響不到賀琛分毫。
賀琛此刻在意的,是崽的反應。
前面二十來號人的精神體崽可都上手摸摸了,連寧天那只不親人的豹貓都沒例外。
雨露均沾,他的雪狼也不該例外才是。
神魂一體,心意相通,賀琛這么想,他的雪狼自然也這么想。只見它威風凜凜地抖了抖雪白的長毛,二話不說……趴了下去。
趴在地上,爪子捂著自己那張比“大狗狗”尖長的狼吻,兩只三角耳朵試圖違逆常理地耷拉下來(但不成功),一雙藍眼睛,期待地看著賀樂。
哈哈哈,它不會是在裝狗吧?
忽然覺得有點蠢萌怎么回事……
雖然但是,大型猛獸就是大型猛獸啊,哥們兒你有點兒自覺離崽遠點好不好!
觀眾反應各有不同,個別人反應比較激烈,但也不能全怪他們:雖然趴下了,屏幕中的雪狼仍然十分龐大,三歲多的賀樂在它面前完全是個小不點——一口能咬兩截那種。
賀樂果然也很猶豫。
他還是有點怕。雖然,雖然大狼給他的“信號”感覺很暖,比其他所有精神體都暖,簡直像個太陽一樣突出。
可是,他還是記得它的大嘴巴……
那是生理本能上的害怕。
賀樂遲遲沒有動作,大狼可憐巴巴,“嗚嗚”低叫了一聲,也沒讓小孩兒回心轉意,反而讓小孩兒攥緊小手,垂下頭去。
眾多屬下,看賀琛的視線都變得復雜又同情。
同情個屁!老子很堅強。
賀琛鎮定抬起手來,準備把逼逼賴賴不肯走的雪狼盡量體面地召回去,但剛抬手,就被一個沖進來的人影打斷:“賀琛你逼孩子干什么?”
三皇子楚云棋匆匆趕來,正義地擋在賀樂和雪狼之間,下一秒,直播結束了。
楚云棋聽到提示音,惋惜皺了下眉,不耐煩地擺擺手:“收回去收回去,別拿你這大家伙嚇——艸……”
大家伙不知何時站了起來,一顆巨頭就貼著他的臉,一雙冰藍的狼眼睛冷幽幽盯著他。
狼眼乍看平靜,但那層平靜的藍膜后,仿佛有無盡的,無盡的,楚云棋說不上來那是什么東西,冰冷、肅殺、嗜,嗜血?
這一瞬,有一半賀家血脈的楚云棋,忽然記起雪狼到底意味著什么,頃刻,他感到周身血液凍結。
但雪狼在這時不見了。那股令楚云棋血液凍結的寒意也消散得無影無蹤。
“殿下怎么絆倒了?”賀琛伸手把楚云棋拉起來,給他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語氣相當溫和。
楚云棋頸后的寒毛不知為何豎得更抖擻了。
他掙開賀琛,看他一眼,忽然之間,覺得他有些陌生。
他的精神體可是雪狼啊,傳說中成長到極限,能無視任何防御、直接凍結敵人體內血液、殺人于無形的雪狼……
即使在賀家,能真正擁有雪狼的人也遠比大眾以為的稀少。就像他們楚家的麒麟、沈家的金雕……都是少數幸運兒才能擁有。
這樣的賀琛,實力真如他表現出來的那樣弱嗎?楚云棋仔細思索了一遍,得出結論:
是的,他很弱。
賀家這一代子孫,論軍銜,賀琛只是上校,連個準將都沒混上,論權力,他只掌管一個中型艦隊,論地盤,他被分派的是沒人愿要的亂地。
這一切歸根結底,都是因為沒靠山——罪犯之子的身份,加上賀雅韻的憎惡,賀琛在賀家不受待見、沒人撐腰,在軍部也是個隱形人。
想到這里,楚云棋腰板又硬起來了……一點。
“沒什么,我不小心腳滑了。”楚云棋清清喉嚨,“那什么,開飯了嗎?我餓了。”
“正要開飯。”賀琛看了眼時間,錯開楚云棋,低頭看向賀樂,聲音一瞬間扭捏不自然起來,“樂,爸爸讓他們準備了好吃的,我們——”
“我們開吃吧!”楚云棋抄起賀樂,把他抱到對他來說有點兒高度的餐椅上,自己坐在了他旁邊。
賀琛剛伸出的手忍耐縮了回去。
他忍耐看了楚云棋一眼,看向鄧鐵,對他點了點頭。
鄧鐵朝食堂的透明櫥窗拍了拍手,立刻,幾個整整齊齊戴著廚師帽的男人魚貫而出,人人手上捧了個托盤,忐忑又期待地看著賀樂。
“這是干什么,選秀啊?”楚云棋嗤笑一聲,探身看向托盤,身體遮擋了賀樂大半視線。
然后他的視線就被完全-->>擋住了。
寧天站到他面前,面無表情,像一堵冷漠的墻,阻隔了他的視線。
“你——”楚云棋瞪了寧天近在咫尺的冷漠帥臉一眼,一眼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竟沒發作,老實坐回了凳子,有些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