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噼啪作響,將周管事那張精明的臉映照得忽明忽暗。
他手中的錢袋很沉,可他的心,比錢袋更沉。
林羽沒有去看那袋雪花官銀。
她只是慢條斯理地,用一根小樹枝撥弄著火堆,讓火苗燒得更旺一些。
“仙姑,您就行行好,再給算算吧。”周管事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哀求,“這趟貨,關系著我們四海商行上百號人的身家性命,實在是不容有失啊!”
林羽抬起頭,那張平平無奇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她沒有伸手去接那個錢袋,只是淡淡地說道:“天機不可盡泄。貧道若說得太多,于你,于我,都非好事。”
周管事臉上的血色,又褪去了一分。
這話的意思,就是前面真的有dama煩了!
看著他那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林羽心中暗笑,覺得火候差不多了。
她話鋒一轉,不緊不慢地補充了一句。
“不過,貧道可以送你八個字。”
周管事猛地抬頭,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仙姑請講!”
林羽緩緩伸出一根手指,在面前的空地上,寫下了八個字。
“前路有阻,黃白可通。”
寫完,她便不再理會周管事,自顧自地閉上雙眼,開始假寐。
周管事呆呆地看著地上那八個字,嘴里反復咀嚼著。
前路有阻……
黃白可通……
黃白之物,不就是金銀嗎?
他的腦中,瞬間閃過無數個念頭。
難道是遇上官府的關卡,要打點一番?還是說,會遇上哪路過江龍,需要破財消災?
雖然依舊是云里霧里,但比起剛才那無邊的恐懼,心中好歹有了那么一絲絲的底。
他對著林羽的方向,深深地作了一揖,然后小心翼翼地,將那個錢袋放在了林羽的身旁,這才滿懷心事地轉身離去。
林羽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直到周管事走遠,她才睜開眼,看了一眼身旁那個鼓囊囊的錢袋,隨手放進了自己的袖中。
蚊子再小也是肉嘛。
自那夜之后,整個商隊的氣氛,都變得有些凝重。
周管事一改常態,每日里都親自帶人巡視車隊前后,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化不開的憂慮。
鏢師們的警惕性也提到了最高,一個個刀不離手,神色肅然。
就連那些隨行的路人,也被這股緊張的氣氛所感染,不再像之前那般談笑風生,一個個都變得沉默寡。
只有林羽,依舊是那副云淡風輕的模樣。
每日里騎著她那頭慢悠悠的小青驢,跟在隊伍的最后面,不是看天上的云,就是看路邊的風景,偶爾還哼著不成調的小曲,悠閑得與整個隊伍格格不入。
如此行了三日。
這日午后,商隊行至一處兩山夾峙的險要山道。
此地名為“黑風口”。
道路狹窄,僅容兩輛馬車并行,兩旁是陡峭的山壁與茂密的叢林,一眼望不到頭,一看便知是藏污納垢,sharen越貨的絕佳之所。
商隊行進的速度,不自覺地慢了下來。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車隊行至山道最狹窄處時。
“吁——”
隊伍最前方,那名絡腮胡鏢頭猛地一勒韁繩,胯下的大宛馬人立而起,發出一聲不安的嘶鳴。
整個商隊,戛然而止。
只見前方的道路,不知何時,已經被幾塊巨大的滾石和橫七豎八的原木,徹底堵死。
“有埋伏!”
不知是誰喊了一嗓子。
整個商隊,瞬間炸開了鍋!
那些隨行的路人,發出一陣驚恐的尖叫,拖家帶口地往車隊中間擠,場面一片混亂。
“嘩啦啦——”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響起。
道路兩旁的密林之中,猛地沖出了數十名手持各色兵刃,一個個膀大腰圓,面目兇惡的漢子!
他們迅速散開,將整個商隊,團團圍住。
為首的一人,更是生得兇神惡煞。
他赤著上身,露出墳起如小山的虬結肌肉,胸口上紋著一個猙獰的下山虎頭,肩上扛著一柄比尋常人大腿還粗的,開了刃的鬼頭大刀。
他只是往那一站,一股子血腥悍勇之氣,便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