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楊老實就扛著鋤頭,趙桂蘭牽著楊大鵬,一家三口踩著晨露往河邊的良田走去。田埂上的野草沾著濕氣,像抹了層寒霜,正如老兩口此刻的心境——為了保住這幾畝養活全家的田地,他們決定孤注一擲,在田邊立下界碑留證,再請受過楊老實救治的村民們出來作證,和王老虎好好理論一番。
“大鵬,你看,這是咱家的地,從這棵老柳樹到那邊的水渠,都是咱的。”楊老實蹲下身,指著田埂上一道淺淺的舊痕,“你小時候總在這兒幫爹數秧苗,還記得不?”
楊大鵬望著綠油油的稻田,眼神里閃過一絲熟悉,他蹲下身,手指順著舊痕劃過,含糊地念叨:“秧苗……多……”
趙桂蘭從籃子里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木牌,上面用燒紅的鐵針烙著“楊家田界”四個字,楊老實接過木牌,用力砸進田埂兩端,每砸一下,都像是在對抗王老虎的囂張氣焰。“這地是當年分產到戶時確權的,有賬本可查,誰也搶不走!”他咬著牙,聲音透著一股豁出去的決絕。
接下來的幾天,楊老實夫婦挨家挨戶上門,找那些曾經受過他救治的村民。村西頭的張大爺當年被毒蛇咬傷,是楊老實連夜上山采藥才救回一命;東頭的李嬸生不出孩子,是楊老實給開了調理的方子,才有了后來的胖小子;就連王老虎的遠房侄子,小時候得了急病,也是楊老實出手相助才轉危為安。
“張大爺,當年要不是你楊叔,你這條命早就沒了。現在咱楊家被人欺負,你就不能出來說句公道話嗎?”趙桂蘭紅著眼眶,語氣里滿是懇求。
張大爺蹲在門檻上,抽著旱煙,眉頭皺成了疙瘩,半晌才嘆了口氣:“桂蘭啊,不是我不幫,王老虎那人心狠手辣,我要是幫你們說話,他以后還不得往死里收拾我家?”他的聲音壓得極低,眼神里滿是畏懼。
李嬸更是直接抹起了眼淚:“楊大哥楊大嫂,我心里感激你們,可王老虎的人天天在村里晃悠,我家孩子還小,我實在不敢啊……”
一家家走下來,老兩口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那些曾經對他們感恩戴德的村民,要么避而不見,要么含糊其辭,就算有幾個人私下里說“王老虎做得太過分”,也沒人敢當眾站出來為他們作證。王老虎的威懾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籠罩著整個青石村,讓村民們敢怒不敢。
約定好和王老虎“理論”的那天,楊家田邊圍了不少人,卻都是來看熱鬧的,沒有一個人愿意上前幫腔。王老虎帶著李四等幾個地痞,大搖大擺地走過來,看到田埂上的木牌,一腳就踹了出去,木牌應聲斷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