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一路上他已經見識過了李子淵的各種手段,但黑石關不一樣。
這里駐扎著趙顯麾下最精銳的鐵衣衛,守將更是出了名的鐵面判官王猛,據說此人有一雙火眼金睛,任何偽裝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停車,檢查!”
一名鐵衣衛攔住了馬車。
蘇伯安下意識地拉住了韁繩,手有些發抖。
“干什么的?車里坐的什么人?”
鐵衣衛用長槍挑開車簾的一角,向里面張望。
“哎喲,這位軍爺,輕點,輕點……”
車廂里,傳來一個蒼老而沙啞的聲音。
緊接著,一只枯瘦如柴的手伸了出來,掀開了簾子。
只見一個頭發花白、胡須垂胸的老者,正盤腿坐在車廂里,手里拿著一卷醫書,他面容清瘦,眼神渾濁,一副風燭殘年的模樣。
在他身邊,還跪坐著一個面色蠟黃,身材瘦小的藥童,正低著頭幫他捶著老寒腿。
“老夫乃是游方郎中,路過寶地,正要前往嶺南采藥。”
李子淵慢吞吞地說道,還不忘咳嗽了幾聲。
“咳咳咳……這是老夫的通關文牒,還有錢員外贈送的腰牌,還請軍爺過目。”
說著,他顫巍巍地遞上了幾樣東西。
那鐵衣衛接過來看了看,文牒沒問題,錢府的腰牌也是真的。
但他的目光,卻依舊狐疑地在車廂里掃來掃去。
“去嶺南采藥?就你們三個?”
“是啊。”
李子淵嘆了口氣說道。
“老夫年事已高,身邊也沒個親人,就這兩個不成器的徒弟跟著,這世道亂啊,想要混口飯吃不容易……”
“少廢話!”
鐵衣衛不耐煩地打斷了他。
“下來!都要下來接受檢查!”
李子淵心中暗罵一聲,但面上卻不動聲色,在慕容雪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爬下了馬車。
蘇伯安也趕緊跳了下來,低著頭站在一旁。
“搜!”
鐵衣衛大手一揮,幾個士兵立刻沖上馬車,開始翻箱倒柜。
他們把車里的被褥,衣物,藥材統統扔了出來,甚至連車底板都敲了幾遍。
“報告!沒有發現可疑物品!只有一些銀票和藥材!”
聽到“銀票”二字,那鐵衣衛的眼睛亮了一下。
他走到李子淵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李子淵的胡子!
“嘶!”
李子淵疼得倒吸一口涼氣,眼淚都快出來了。
這胡子雖然是粘上去的,但用的可是特制的膠水,粘得比真的還牢,這一扯,連帶著皮肉都疼。
“真的?”
鐵衣衛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這胡子竟然扯不掉。
“哎喲!軍爺!您這是干什么啊?”
李子淵捂著下巴,一臉的委屈和憤怒。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您……您怎可如此羞辱老夫!”
“哼!例行公事!”
鐵衣衛冷哼一聲,雖然沒發現破綻,但他心里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只因這三個人的組合太奇怪了。
一個老頭,一個瘦弱的藥童,還有一個看起來呆頭呆腦的車夫。
而且,這老頭雖然看著老,但那雙抓著拐杖的手卻穩得很,一點也不像風燭殘年的樣子。
“把手伸出來!”
鐵衣衛喝道。
李子淵心中一凜。他的手雖然經過了偽裝,涂了藥水變得粗糙暗黃,但骨節和肌肉的形狀卻是改不了的,那是一雙常年握兵器的手,和拿-->>銀針的手截然不同。
但他沒有猶豫,緩緩地伸出了雙手。
鐵衣衛抓過他的手,仔細地摸了摸虎口和指腹。
老繭!
厚厚的老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