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男人的身高均在一米六五左右,說話的聲音洪亮,語氣和藹,穿著一身中山裝。
從表面看,
就是兩個普普通通的國家干部。
只是在有意無意中看向姚姬的目光,讓姚姬感到很不舒服。
兩人將各自的旅行包放在火車的行李架上之后,其中一人坐在了姚姬的對面,搭訕道,
“同志,你們去哪里?”
“京城。”
姚姬淡淡地應了一聲,轉頭看向窗外,對于男人的搭訕,毫無興趣。
此時,
牛鮮花、喜鳳兩人趴在小桌上,興奮地看著車窗外的景物,竊竊私語,絲毫沒有注意到車廂里的異常。
“這么巧,我們也去京城,你們是去走親戚的吧?”
姚姬目視著窗外,置若罔聞。
覺察到姚姬的冷漠,男子尷尬地一笑,訕訕地說道,“呵呵,隨便問問。”
說完,站起身,向著自己的鋪位上爬去。
“嫂,我餓了。”
正在津津有味地看著窗外景色的牛鮮花,被身后的談話聲打斷的繼續欣賞旅途美景的興致。
突然轉回頭看向姚姬,說道。
“姐,我也餓了。”
看著牛鮮花、喜鳳兩人殷切的目光,姚姬微微一笑,回應說,
“走吧,我帶你們去餐車,看看那里有沒有什么好吃的。”
“好啊,要不要喊上我哥一起去?”牛鮮花看著正在酣睡的牛宏,壓低了聲音詢問。
“不用,讓他睡吧,等他醒了,讓他去餐車吃,那里的飯菜熱乎,快走吧。”
姚姬說著,站起身,領著牛鮮花、喜鳳兩人向著九號車廂走去。
躺在中鋪的男子看到姚姬三人已經走遠,低頭看了眼正在酣睡的牛宏,輕輕地從懷里掏出一個拇指大小的瓷瓶,拔掉瓶塞,向放在桌上的四個茶杯里傾灑了些許白色粉末。
粉末入水即化,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做完這一切,男人偷偷瞧了眼牛宏,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
隨后躺在自己的鋪位上,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一側身,面向里,沉沉睡去。
……
九號車廂是一節專供旅客吃飯的餐車,里面的乘客座椅,全部換成了餐桌、餐椅。
在全國食堂憑票吃飯的年代,火車餐車是唯一吃飯只用錢不要票的地方。
雖然價格稍貴了那么一點點,但,物超所值。
“同志,給我來一盤木須肉、一盤麻婆豆腐,一盤西紅柿炒雞蛋,再來一個青椒炒肉片,再來三碗米飯,三個水煮雞蛋,一盆蛋花湯。”
姚姬拿著菜單,輕聲說著。
一旁的服務員拿著筆認真地記錄著,最后回應說,“同志一共是兩塊二毛五分錢,先交錢,后吃飯。”
“好的,”
姚姬答應一聲,從懷里掏出一沓紙幣,從里面小心地取出一張兩元面值的紙幣,又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張兩毛的紙幣,放在餐桌上。
再從衣兜里掏出一枚五分錢的硬幣,湊夠了飯菜錢,一起交到餐車服務員的手里。
“同志,你看錢數對不?”
“對,請稍等,飯菜很快就好。”
餐廳服務員親眼看著姚姬向外拿錢,自己數也不數,接過錢,轉身離開。
姚姬點完飯菜,發現牛鮮花正呆呆地看著自己,心中感覺很奇怪,詢問說。
“鮮花,你怎么這樣看著我,什么表情嘛?”
“嫂,我發現你掏錢的動作和我哥的不一樣?”牛鮮花輕聲回應。
“怎么不一樣”
“我哥掏錢,都是刷的一下,一張十塊錢的鈔票就拿出來了,嫂,你掏錢,顯得很小心,生怕錢飛走了的樣子。”
姚姬看著牛鮮花夸張的動作和表情,還有她那一本正經的模樣。
將自己的錢小心地用手帕包好,小心翼翼地放進自己的內衣口袋里,貼身放好。
笑著說道,“誰有你哥有錢啊,在你哥的眼里,嫂子這點私房錢都不夠他塞牙縫的。”
姚姬說完,愛惜地摸了摸牛鮮花的發辮,拿起來輕輕放在背后。
“嫂,一會兒回去,我得讓我哥給你錢,還要多給你些錢,不然,咱三個吃飯,不得把嫂的錢花光了呀!”
“不用,嫂有工資,按月發,錢是花不完的。”
“那也不行,我希望嫂掏錢也像我哥那樣,刷的一下,掏出一張十塊錢來,那動作看起來真帶勁。”
姚姬看著牛鮮花,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心中暗想,自己的這個小姑子沒白疼,跟自己一條心。
……
說話間,飯菜上桌。
冒著騰騰熱氣,香氣撲鼻的飯菜成功吸引了牛鮮花、喜鳳兩人的眼球,哪里還顧得上說話?
一人一碗米飯一雙筷子,開始對著剛端上桌的四盤菜,風卷殘云,狼吞虎咽。
“慢點,你倆慢點兒吃。”
看著兩個人猶如餓虎撲食一般,姚姬有些哭笑不得,這是女孩子該有的姿態嗎?不應該矜持些,優雅些?
一旁正在吃飯的旅客看到這一幕,臉上浮現出一絲理解的笑容。
小孩子愛吃飯,
是好事兒!
……
一頓飯,三個人吃得很是愜意,就連三顆水煮雞蛋也一并被消滅,蛋花湯更是被喝了個一干二凈。
“姐,這火車上的飯菜還挺好吃的!”喜鳳湊到姚姬身邊,小聲說道。
“那是你餓了,就覺得什么都好吃,等到了京城,姐帶你們去吃京城烤鵝,那才是好吃的呢。”
“京城烤鵝有鐵鍋燉大鴨好吃嗎?”
喜鳳揚起小臉,輕聲詢問。
姚姬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妹妹,知道她想起小時候家里燉大鴨的味道了,心中黯然,用手攬起喜鳳的肩頭,輕聲回應說,
“都好吃,味道各有各的不同。”
……
回到臥鋪車廂,牛宏依舊在酣睡中,姚姬、牛鮮花、喜鳳三人都很知趣地沒去打擾他。
牛鮮花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剛要喝,被姚姬一把攔住。
“水涼了,我去給你們換杯熱水。”
“嫂,我不怕涼。”
牛鮮花說著,端起杯子就要往嘴邊送,被姚姬一把搶過。
“呀,水撒啦。”
姚姬絲毫沒有理會,拿起四只水杯徑直走了出去,來到車廂連接處,將水倒掉,仔細清理好水杯,這才接了兩杯熱水走回了鋪位。
“鮮花,等水涼了再喝吧。”
說完,掏出一個干凈的手帕,蓋在了水杯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