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摔碎的玉如意,價值連城,卻陷在爛泥里。
幾匹上好蜀錦,慌亂中遺棄,掛在枯枝上隨風飄,像給敗軍招魂。
而在這些財寶旁,躺著數百呻吟的傷兵。
他們是昨夜為掩護世家撤退而重傷的中下層軍官。
流干了血,最后因占地方,被從船上扔下。
“主公,您看。”王大山撿起個精致紅木妝奩,“這幫孫子,逃命不忘帶這些,卻不肯帶為他們賣命的兄弟。”
秦風冷冷一瞥,眼中滿是鄙夷:“這就是世家。”
“在他們眼里,人命是耗材,可再生。這些壇壇罐罐,才是命根子。”
秦風策馬跨過妝奩,馬蹄將其踩碎。
“傳令:財物充公。傷兵送后方醫治。愿回家的發路費,愿留下的屯田。”
“是!”
帥府前。
這里已被搬空,連大門銅釘都被摳走幾顆。
李無忌看看空蕩蕩的帥府,又望望通往雒陽的官道,眼中閃過不甘。
“主公!看這痕跡,劉昱他們剛走不久!”李無忌調轉馬頭,手中馬槊渴血,“給我三千輕騎!半日就能追上!”
“他們是水路,有船,快。但到這一步,只能棄船上岸奔雒陽。咱們若快,定能在他們進城前截住!”
“若能生擒劉昱,南方之亂可平!”
眾將紛紛請戰。
痛打落水狗,兵家常理。
秦風卻勒住韁繩,望向東方隱約可見的雒陽輪廓,緩緩搖頭。
“窮寇莫追。”
“為何?”李無忌急道,“主公,此乃千載良機!放虎歸山,后患無窮!”
“虎?”秦風輕笑,“現在的劉昱,不是虎。”
“不過是一條被主人扔了的瘋狗。”
“可想過,若現在抓他,雒陽城里那爛攤子,誰來收拾?”
李無忌一愣:“爛攤子?”
“雒陽城里,還坐著個大乾天子趙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