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把玩著一只晶瑩剔透的夜光杯,眼神迷離地看著堂下的歌舞,仿佛已經醉了。
但在他對面下首坐著的兩位老者,卻正襟危坐,眼神清明。
左邊一位,面容清瘦,顴骨高聳。
一雙三角眼透著精明與算計,正是掌控著江東半數糧草命脈的顧家家主,顧雍。
右邊一位,身形魁梧,滿面紅光。
十根手指上戴滿了各式各樣的寶石扳指,乃是壟斷了長江水運與鹽鐵生意的陸家家主,陸震。
“王爺。”顧雍輕輕放下手中的玉箸,“聽聞王爺新納了沈家千金,沈萬山那老東西倒是大方,五十萬石糧食說送就送。”
“只是”他話鋒一轉,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這打仗,光有一時的糧草可不夠。五十萬石,看著多,幾十萬大軍人吃馬嚼,也就是兩個月的嚼頭。”
“若無后續補給,這仗恐怕難以為繼啊。”
一旁的陸震也嘿嘿一笑,轉動著手上的翡翠扳指,接話道:“顧兄說得是。”
“而且這長江天險,也不是幾艘畫舫就能守得住的。”
“王爺雖然得了沈家私兵,但若是沒有足夠的水手、船匠,還有熟知水文的舵手這‘千帆遮江’,怕也只是一句空話吧?”
兩只老狐貍一唱一和,話里話外的意思很明顯:
沈家給你的是嫁妝,那是死數。
想要我們顧、陸兩家源源不斷的支持?
那你劉昱,還得拿出點別的誠意來。
光靠一個荊南王的名頭,在江東這塊地界上,還不夠看。
劉昱聽著兩人的夾槍帶棒,臉上的醉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緩緩坐直了身子,手中的夜光杯重重地頓在案幾上。
“啪!”
一聲脆響,樂師們嚇得手一抖,靡靡之音戛然而止,舞姬們也慌忙退散。
整個煙雨樓,瞬間陷入了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二位家主,是在考校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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