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秦風輕輕放下酒杯,抬眼看向陳老夫子,目光平靜如水:“老先生憂國憂民,心系百姓安危,秦某深感敬佩。”
“然,老先生所‘名分’、‘綱常’,秦某卻有一問,亦是如骨鯁在喉,不得不請教于先生。”
說罷,秦風微微前傾身體,語氣聽上去平和,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請問老先生,這‘名分’與‘綱常’,是用來束縛百姓,使其安于饑寒交迫、易子而食的悲慘境遇?”
“還是應當成為護佑蒼生,使其能安居樂業、衣食無憂的準則?”
他不待陳老夫子回答,聲音漸次提高,目光掃過全場每一張面孔:“若那高坐廟堂之上者,其所行之政,所帶來的只是貪官橫行、土地兼并民生凋敝!”
“若那所謂的‘王法綱常’,維護的只是世家大族作威作福、視百姓如草芥的權力!”
“那么,這樣的‘名分’與‘綱常’,我黑風軍為何要遵從?天下百姓,為何要接受?”
“我黑風軍起事,非為個人野心,實是這世道逼得人活不下去!”
“我們在寧遠所做的一切,均田畝是為了讓耕者有其田,廢苛捐是為了讓商賈能喘息,興學堂是為了讓孩童見未來!”
“我們或許沒有那塊金光閃閃的‘正統’招牌,但我們讓寧遠再無餓死骨,讓街市重現生機,讓百姓臉上有了笑容!”
“請問在座諸位,是那個讓百姓易子而食的‘名分’重要,還是眼前這實實在在的溫飽與希望重要?”
“民心所向,即是最大的名分,我黑風軍行的,正是這民心天道!”
這一番“天道民心”之論,如同重錘,狠狠敲擊在眾多士紳的心坎上。
秦風就是要借這些士人之口,將那些頑固的思想扭轉過來。
陳老夫子也很配合,裝作失身地張了張嘴,臉色漲紅。
想要引經據典反駁,卻發現面對這血淋淋的現實和民意,那些圣賢書里的道理竟顯得有些蒼白無力。
這時,坐在陳老夫子下首的一位中年士人按捺不住了。
他姓王,家中是寧遠數得著的田主,新政均田著實觸犯了他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