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稠得化不開,朔風如厲鬼哭泣一樣,卷著鵝毛大雪,一層層覆蓋下來。
很快車輪和馬蹄剛剛碾出的印跡便被吞噬了,大地重歸一片混沌的潔白。
就在秦風他們離開驛站堪堪兩刻鐘之后,青山縣家家戶戶的燈火漸次熄滅,整片原野陷入更深的死寂。
也正是在這萬籟俱寂、風雪最狂的時刻,一隊黑影如同雪地里竄出的鬼魅,悄無聲息地逼近了孤零零的驛站。
他們手中的刀槍在偶爾透出云層的慘淡月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幽光。
領頭的是驛丞,佝僂著腰,臉色比地上的雪還白。
他身邊,一左一右,正是流芳閣的花媽媽和青陽縣令王家林。
王家林年近五旬,面容清癯,保養得宜。
但一雙細長的眼睛在夜色里精光閃爍,透著一股子久居官場的陰鷙與算計。
他確實是王宇同宗同族的三叔,更是整個王氏宗族里隱在幕后、真正拿主意的人物。
王宇在青山縣做的那些勾當,樁樁件件都瞞不過他的眼睛,不少“高招”甚至就是他親手點撥的。
一聽說這驛站竟有人敢劫掠臨州府來的官兵,他心頭那根弦就繃緊了——這絕非尋常盜匪!
他嗅到了陰謀的味道,更嗅到了機會的味道。
他幾乎立刻斷定,這“清風居士”,必與青山縣那個礙眼的宋家脫不了干系!
秦風之名,柳婉清口風甚緊,從未吐露。
花媽媽能知他姓秦,還是方才贖身時,柳婉清那一聲聲情意綿綿的“秦郎”漏了底。
一行人如同捕獵的狼群,悄無聲息地摸到了驛站外圍。
王家林抬起一只戴著皮手套的手,輕輕一壓。
身后所有衙役、兵丁,動作瞬間凝固,連呼吸都屏住了,只剩下風雪呼嘯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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