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刺眼,她卻覺得渾身冰冷。
跑?
她還能往哪兒跑?
她的目光,僵硬地轉向身邊那個男人。
那個剛剛和她在法律上,成為了夫妻的男人。
秦嶼。
活閻王。
她不僅攪了他的訂婚宴,還當著全京市權貴的面,罵他是負心漢,現在……還成了他的合法妻子。
這已經不是在太歲頭上動土了。
這是直接在閻王爺的生死簿上,給自己畫了個死期。
秦嶼似乎察覺到了她的僵硬,他低頭,視線落在她慘白的小臉上。
“后悔了?”
他的聲音很淡,聽不出情緒。
姜糯嘴唇動了動,一個“悔”字在喉嚨里滾了八百圈,最終還是被她咽了回去。
現在說后悔,他會把她從這臺階上直接扔下去嗎?
會的吧。
一定會。
“不……不后悔。”姜糯從牙縫里擠出三個字,聲音小的像蚊子叫。
“很好。”
秦嶼不再看她,對一旁的陳助理吩咐道:“送太太回去。”
太太。
這兩個字像兩根針,扎得姜糯耳朵疼。
陳助理立刻拉開車門,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太太,請上車。”
姜糯像個提線木偶,被他半請半塞地弄進了那輛黑色的賓利。
車子啟動,平穩地匯入車流。
車廂內安靜得可怕。
姜糯縮在角落里,手里死死捏著那個紅色的、燙手的結婚證,恨不得把它當場撕了。
她完了。
她的人生徹底完了。
她惹了全京市最不能惹的人,還把自己給搭了進去。
什么四十萬,什么奶奶的手術費,這根本就是賣身契!
車子沒有開往她那個漏雨的出租屋,而是一路向西,駛入了一片她只在電視上見過的頂級富人區。
這里的每一棟別墅都像一座小城堡,隔著老遠,各自為政。
最終,車子在一扇巨大的黑色雕花鐵門前停下。
鐵門緩緩向兩側打開,像一只巨獸張開了它的嘴。
車子駛入,沿著一條長長的林蔭道,最終停在一棟現代風格的別墅前。
這棟別墅,與其說是家,不如說是一個巨大的、冰冷的玻璃盒子。
大面積的落地窗,黑白灰的極簡色調,鋒利的幾何線條,沒有一絲多余的裝飾。
在陽光下,它不折射溫暖,只反射出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姜糯被陳助理“請”下車,踏進客廳的那一刻,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太大了。
大到空曠。
太靜了。
靜到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整個空間里,只有黑白灰三種顏色,所有的家具都像是用尺子量過一樣,擺放在最精準的位置。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這里根本不像人住的地方。
更像是一個……設計精美,但毫無生氣的活死人墓。
一個穿著筆挺燕尾服,頭發梳得一絲不茍,看起來約莫五十多歲的老管家,無聲地出現在他們面前。
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像一個精密的機器人。
“先生。”他對著空氣喊了一聲,仿佛秦嶼就站在那里。
然后,他轉向姜糯,微微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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