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塔的崩塌，如同一個巨人垂死的掙扎，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巨大的建筑結構扭曲、斷裂，裹挾著烈焰和濃煙，如同被推倒的積木般層層垮塌，狠狠砸入下方渾濁的水域，激起數十米高的巨浪和漫天煙塵。

鐵拳和扳手在最后關頭，被一股baozha產生的向上沖擊氣浪猛地推出了即將徹底崩潰的塔頂區域。兩人如同斷了線的風箏，在空中翻滾著，重重砸進了塔外不遠處的、相對較深的水域里。

冰冷渾濁的污水瞬間淹沒了他們。鐵拳憑借強悍的體質和求生本能，很快掙扎著浮出水面，劇烈地咳嗽著，吐出嗆入的污水。他感覺全身骨頭像是散架了一樣，尤其是硬抗了能量光束和baozha沖擊的肩膀，傳來鉆心的劇痛。

“扳手！扳手！”他忍著痛，在水面上四處張望，嘶啞地呼喊著。

幾秒鐘后，不遠處的水面冒起一串氣泡，扳手也掙扎著浮了上來，他的眼鏡不見了，臉上多了幾道擦傷，看起來狼狽不堪，但似乎沒有生命危險。

“莉亞…莉亞呢？！”扳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焦急地環顧四周，除了翻涌的波浪、漂浮的廢墟碎塊和仍在燃燒的塔體殘骸，哪里還有莉亞的身影？

鐵拳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像被一塊冰坨塞住。他最后看到莉亞的那一幕，那只從他手中無力滑落的手，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腦海里。他狠狠一拳砸在水面上，激起巨大的水花，喉嚨里發出野獸受傷般的低沉嗚咽。

“先…先上岸！”扳手強忍著悲痛和眩暈感，指著不遠處一棟還算完整的低矮建筑屋頂。

兩人拼盡最后力氣，游到那處屋頂，癱倒在冰冷濕滑的水泥板上，大口喘著粗氣，望著遠處依舊在緩緩沉降、燃燒的通天塔廢墟，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莉亞的犧牲，像一塊巨石壓在心頭。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遠處的baozha聲和崩塌聲漸漸平息，只剩下火焰燃燒的噼啪聲和水流的聲音，扳手才掙扎著坐起身。他檢查了一下隨身攜帶的裝備，萬幸，那個最重要的、從塔內控制臺取出的存儲芯片和幾塊污染水晶碎片，被他用防水袋密封著，還完好無損。他的便攜電腦雖然進水了，但核心數據應該有備份。

“我們…得把東西帶回去。”扳手的聲音沙啞而干澀，“莉亞…不能白死。”

鐵拳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自己的金屬拳套，上面還殘留著硬扛能量光束的灼痕和拉扯莉亞時留下的劃痕。他猛地站起身，走到屋頂邊緣，死死盯著那片廢墟，仿佛想用目光將它徹底犁平。

“走吧。”良久，他才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聲音低沉得可怕。

他們找到了一艘半沉在附近水中的、被遺棄的舊橡皮艇，勉強修補了一下，劃著它，開始艱難的返程。一路上，兩人都沉默著，氣氛壓抑得能擰出水來。

當他們拖著疲憊不堪、傷痕累累的身軀，終于看到那艘停靠在購物中心平臺的“兩棲突擊者”時，幾乎要虛脫。車輛周圍，之前被驅散的變異生物似乎有重新聚集的跡象，但懾于之前聲波設備殘留的些許影響，還不敢靠得太近。

他們剛靠近車輛，車載通訊器就傳來了包打聽帶著哭腔、又夾雜著強烈干擾的聲音：

“喂喂？！鐵拳大爺！扳手大佬！是你們嗎？剛才那邊跟放煙花似的，嚇死我了！你們沒事吧？莉亞工程師呢？咱們的‘投資’…不是，是任務完成了嗎？聽到請回答！over！”

鐵拳一把抓起通訊器，聲音嘶啞而暴躁：“閉嘴！準備接應！我們馬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