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的死,像一塊冰冷的鐵錠砸在每個人心上。
憤怒和悲傷在狹窄的化石林通道里無聲地蔓延,壓得人喘不過氣。
鐵拳一不發,只是用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血疤消失的方向,拳頭捏得咯咯作響,身上的煞氣濃得幾乎要滴出水來。他粗暴地扯下一塊衣角,纏住手臂上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動作大得像是要撕掉自己的皮肉。
皮克默默收好那枚染血的信物水晶,感覺胸口堵得厲害。他強迫自己冷靜,指揮著剩下的人簡單處理傷勢,埋葬黑石和戰死的晶巖戰士。沒有棺木,只有冰冷的巖石覆蓋。過程沉默而迅速。
包打聽這次罕見地沒有抱怨或者算計,他幫忙扶著傷員,看著那幾座簡陋的石堆,嘴唇動了動,最終只是嘆了口氣,小聲嘀咕:“這買賣…虧到姥姥家了…黑石隊長,下輩子…別當兵了,跟我做生意吧,至少…至少能留個全尸…”他的話依舊不著調,卻帶著一股兔死狐悲的凄涼。
僅存的三名晶巖戰士紅著眼眶,用力捶打著胸膛,向他們的隊長做最后的告別,動作整齊劃一,帶著一種近乎悲壯的決絕。
小骨安靜地站在一旁,魂火的顏色已經恢復成幽藍,但燃燒得似乎比以往更加凝實。剛才那被動觸發的情緒共鳴和強制轉化,讓他消耗巨大,但也仿佛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他能更清晰地捕捉到空氣中彌漫的那些無形無質,卻又真實存在的情緒碎片——鐵拳那壓抑的、如同巖漿般的憤怒;皮克沉重的、帶著刺骨寒意的自責;包打聽那混雜著恐懼和茫然的悲傷;還有晶巖戰士們那近乎燃燒生命的復仇意志…
系統提示:成功處理高強度混合負面情緒洪流,宿主精神力韌性提升。情緒感知范圍擴大,精度提升。解鎖新被動技能:‘情緒余燼吸收’(可緩慢吸收環境中殘留的強烈情緒能量,加速恢復與成長)。
他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將這些紛亂的情緒“余燼”如同汲取養分般吸收,修復著自身的消耗。
休整了不到十分鐘,皮克沙啞著嗓子開口:“繼續前進。”
沒有多余的話,團隊再次動身,向著遺忘深淵的更深處進發。氣氛沉悶得如同暴風雨前的死寂。
越往深處走,環境變得越發詭異。周圍的巖壁不再是冰冷的石頭,而是呈現出一種半透明的、仿佛琉璃般的質感,內部似乎有渾濁的光暈在流動。空氣中開始彌漫起一股淡淡的、甜膩中帶著腐朽的氣味,吸入肺里,讓人莫名感到煩躁和心悸。
“檢測到環境能量場強度急劇升高,”扳手看著手臂探測器上瘋狂跳動的數值,語氣凝重,“存在強烈的精神干擾波段,成分復雜…正在影響我們的生物電信號。”
他的話音剛落,鐵拳猛地晃了晃腦袋,用力眨了眨眼睛,低吼道:“媽的…怎么回事?老子好像看到…看到阿莉了?她…她怎么在對我笑?”他下意識地伸出手,朝著空無一物的前方抓去,臉上露出困惑和一絲…追憶。
皮克也感到一陣恍惚,眼前似乎出現了食紙客圖書館在漫天炮火中崩塌、所有族人化作飛灰的慘烈景象,一股窒息般的絕望感瞬間攫住了他,讓他臉色發白,呼吸急促。
扳手則死死盯著自己的屏幕,上面原本規整的數據流突然變成了無數扭曲蠕動的、如同蛆蟲般的符號,仿佛在嘲笑他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勞,最終只會導向徹底的虛無和毀滅。他的額頭滲出冷汗,手指僵硬。
就連那三名晶巖戰士,也出現了不同程度的異常,有人對著巖壁低語,有人緊張地握緊武器四處張望,仿佛周圍充滿了看不見的敵人。
“是幻覺!”皮克強忍著腦中的混亂,大聲提醒,“穩住心神!別被它影響了!”
“哈哈哈!發了!老子發了!”包打聽的反應最為奇特,他雙眼放光,手舞足蹈地撲向旁邊一塊普通的巖石,緊緊抱住,用臉摩擦著,口水都快流出來了,“這么多能量水晶!純度這么高!全是我的!都是我的!誰也別想搶!老子是世界首富!哈哈哈!”
笑著笑著,他又突然嚎啕大哭起來:“沒了!全沒了!銀行倒閉了!債主上門了!我的錢啊!我的水晶啊!你們別走啊!”他一會兒笑一會兒哭,狀若瘋癲。
整個團隊,只有小骨似乎沒有受到明顯影響。他空洞的眼眶掃過陷入各種幻覺的同伴,魂火平穩地燃燒著。周圍的能量場和混亂的精神波動,在他感知中,就像是一鍋燒開了的、配料亂七八糟的大雜燴。
噪音,太大。他傳遞出不滿的意念。
他嘗試靠近鐵拳,指骨輕輕點在他的金屬臂甲上,一股溫和的、帶著安撫意味的能量傳遞過去。
鐵拳渾身一震,眼前的幻象如同泡沫般破碎,他甩了甩頭,眼神恢復清明,心有余悸地罵道:“操!這鬼地方!”
小骨又依次走向皮克和扳手,用同樣的方式,幫助他們暫時穩定住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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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到包打聽時,這家伙正抱著一塊石頭又親又啃。小骨偏了偏頭,似乎覺得這道“菜”有點棘手。他沒有直接安撫,而是稍微放大了一絲包打聽內心深處對“失去財富”的恐懼。
包打聽的哭聲戛然而止,臉上瞬間沒了血色,猛地松開石頭,雙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儲物袋,驚恐地四處張望:“誰?誰要搶我的錢?我跟你們拼了!”雖然依舊處于緊張狀態,但至少從那個“發財夢”的幻覺里脫離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