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色煙塵緩緩沉降,如同為這條浸滿鮮血的走廊披上了一層怪誕的紗幔。
勝利的滋味,比林博士那“混亂風味終極版”炸彈的余味還要苦澀。
空氣里彌漫著血腥、焦糊、化學試劑的刺鼻,以及……死寂。
屠夫獨臂拄著卷刃的砍刀,背對著眾人,肩膀微微聳動。
他沒有哭出聲,但那無聲的顫抖比任何嚎啕都更令人窒息。獵隼冰冷的身體就躺在他腳邊,像一道無法愈合的傷口,刻在每個人眼里。
小骨身上的電光已徹底熄滅,能量沸騰狀態結束,取而代之的是潮水般涌來的虛弱感。
他蹣跚著走到屠夫身邊,看看獵隼,又看看屠夫空蕩蕩的袖管和顫抖的背影,綠眼睛里充滿了喪尸難以理解的復雜情緒。
他伸出爪子,猶豫了一下,最終只是輕輕扯了扯屠夫的褲腿,發出了一聲低低的、近乎嗚咽的“次……”,像是在笨拙地安慰。
林博士摘下了他那破了一半的眼鏡,用臟兮兮的袖子胡亂擦了擦臉,不知是擦汗還是擦淚。
他蹲在獵隼身邊,沒有觸碰遺體,而是用一種近乎學術研究的、卻帶著哽咽的語氣喃喃:“肌肉瞬間僵直……瞳孔擴散模式符合急性生命體征終止特征……數據……數據記錄缺失……”他像是在給自己找一件理智的外套,抵御那鋪天蓋地的悲傷。
包打聽癱坐在角落,看著一地狼藉和獵隼的遺體,掰著手指頭,聲音帶著哭腔和職業性的計算:“撫恤金……按銹水鎮最高標準……得兩百個罐頭……不,三百個!還有精神損失費……我的情報網絡折了最重要的一環……這買賣虧到姥姥家都認不出來了……”
鐵拳默默地將兩個玩累了(或許是被嚇到了)、蜷縮在一起睡著的小喪尸崽抱起來,用自己龐大的身軀為他們擋住這殘酷的景象。
他渾濁的眼睛看看獵隼,又看看悲慟的屠夫,喉嚨里發出沉悶的咕嚕聲,像是在表達一種野獸般的哀悼。
阿夏從藏身處跑出來,看到這一幕,臉色瞬間蒼白。
她咬緊嘴唇,沒有多說,而是迅速從隨身的小包里掏出幾顆散發著微弱熒光的種子,小心翼翼地種在獵隼身體周圍的土地里。
她低聲吟唱著古老的調子,那些種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芽、生長,開出幾朵蒼白而堅韌的小花,輕輕環繞著獵隼,仿佛一個無聲的告別儀式。
“不能讓兄弟躺在這鬼地方。”屠夫終于開口,聲音沙啞得像破風箱。他轉過身,眼睛赤紅,但情緒似乎被強行壓了下去,只剩下一種冰冷的決絕。“找個地方,安頓好他。”
眾人沉默地點頭。鐵拳用他巨大的金屬拳套,輕易地在走廊一側相對完整的墻壁下挖出了一個淺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