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
可可亞西村的清晨總是從橘子林的香氣開始。
諾琪高像往常一樣早早起床,幫貝爾梅爾準備早餐,然后去果園查看橘子的長勢。海風吹過,帶著咸濕的氣息,與她身上新紋身的刺痛感交織在一起。
那是在娜美出海后不久的事。
村里的媒婆們突然把注意力全都轉向了她。今天張家的兒子,明天李家的侄子,仿佛她成了村里最后一個待嫁的姑娘。
諾琪高啊,女人終究是要嫁人的。
你都這個年紀了,再不找就晚了。
貝爾梅爾也該抱孫子了。
這些話像海浪一樣不斷涌來,讓她喘不過氣。
直到那天,她在收拾娜美房間時,翻到了一本航海日志。里面夾著一張畫,畫上是個手臂布滿紋身的彪悍女海賊,旁邊是娜美稚嫩的筆跡:以后我也要這么酷!
一個念頭突然在她心中生根發芽。
她偷偷去了鄰鎮的紋身店。當針刺破皮膚時,她咬緊牙關,腦海里浮現的是娜美出海時堅定的眼神。
紋身從左手腕一直延伸到肩頭,纏繞的藤蔓中藏著幾顆橘子圖案。紋身師說,這是永久的。
回家后,貝爾梅爾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愣住了。
你這是...
這樣就不會有人來說親了。諾琪高故作輕松地說,反正紋身的女人在他們眼里都是不良女子。
貝爾梅爾沉默了很久,久到諾琪高以為她會發火。
但最終,養母只是嘆了口氣,伸手輕輕撫摸那些還泛著紅的紋身:疼嗎?
就這兩個字,讓諾琪高差點哭出來。
果然,紋身的效果立竿見影。
媒婆們再上門時,看到她的手臂都會倒吸一口涼氣,然后找各種借口匆匆離開。村里人看她的眼神也變了,帶著畏懼和疏遠。
好好的姑娘怎么想不開...
肯定是跟那些海賊學壞的。
貝爾梅爾真可憐,兩個女兒都...開始叛逆了!
“聽說了嗎?諾琪高成為了不良女子!”
諾琪高全都裝作沒聽見。她照常打理橘子園,照顧貝爾梅爾,偶爾去海邊找海牛哞哞玩。
現在,她可以安靜地享受一個人的時光,再也不用應付那些無聊的說親。
有時她會站在海邊,望著娜美離開的方向。海風吹起她天藍色的短發,露出頸后的一個小紋身——是個簡筆的橘子。
你在海上追逐夢想,她輕聲自語,而我卻在這里守護家園嗎?要是有叔叔在,該多好啊。
貝爾梅爾漸漸接受了女兒的改變。有時她甚至會開玩笑:其實還挺酷的,要是再紋個龍啊鳳啊的就更霸氣了。
諾琪高知道,養母是怕她難過,在用自己的方式支持她。
一天,村里來了個陌生的商隊。領頭的是個滿臉橫肉的男人,想要在村里強買強賣。村民們敢怒不敢。
諾琪高正好路過,挽起袖子露出紋身,冷冷地瞪著那個商人:這里不歡迎你們,立刻滾!
商人被她身上的紋身和眼神嚇到,悻悻地帶著手下離開了。
從那以后,村里人對她的態度又變了。雖然還是覺得紋身女人不太正經,但多了幾分敬意。
諾琪高雖然紋了身,但心是好的。
關鍵時刻還挺可靠的。
可不是,諾琪高打小就聰明!
她聽著這些議論,只是笑了笑。
傍晚時分,她坐在橘子林邊緣,看著夕陽把天空染成橙色。紋身在余暉下若隱若現,像是與她融為了一體。
海鷗忙著要歸巢,從頭頂飛過,帶來遠方的氣息。
她知道,娜美正在某個地方追逐著她的夢想。而自己,用這種方式找到了屬于她的自由。
貝爾梅爾端著一盤切好的橘子走來,坐在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