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遲遲沒有等到來自鋼鐵盟約的解釋。
他們曾以為,簽下那些條約,交出油田的部分控制權、航道的管理權、安全的部分主導權,是為了換取“穩定”。換取一堵看不見的墻,把戰火和沖突擋在遠方。
可當天空中出現的是另一個名字的戰機時,這層幻想瞬間被撕開。
盟約的所謂“保障”,第一次顯得如此空洞。
沒有人明說“這是錯誤”,但每個人心里都已經有了答案。會議室里的低聲交談越來越少,信息屏幕上關于北非、關于西奈、關于貝魯特的畫面被一遍遍調出、放大、暫停。有人開始重新翻看那些條約文本,試圖在字縫間找到退路。
但字已經寫在上面。
利雅得的夜色沒有降臨,燈光卻早已被降到最低。
王室會議室里的人比往常少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沒有一個穿著正式禮服,軍裝、便裝、甚至睡衣混在一起。桌上攤開的不是條約文本,而是一張張航線圖、空域通行許可、機場停機位編號。侍從站在角落里,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他們已經明白,沒有談判,沒有回頭路。
那些簽下的條款,從一開始就不是為國家準備的。油田也好,航線也好,不過都是籌碼。真正需要確保的,是姓氏,是血脈,是王位,以及在亂世中能夠繼續生存下去的空間。
而現在,鋼鐵盟約已經自顧不暇。
繼續等下去,只會被當作籌碼。
這說所有人腦中的共識——不,說不定連籌碼都算不上。
命令被迅速傳達下去。王宮地下的備用通道打開,幾輛沒有標識的車輛駛入內院。
發動機沒有熄火,車燈被遮擋,只留下微弱的反光。
名單被重新確認,一份比任何外交文書都要簡短的清單——誰走,誰留,沒有必要解釋。
遠處的機場燈帶重新亮起。
跑道被清空,一架遠程客機被拖入指定位置,機組人員換成最信得過的一批。行李不多,大多是手提箱和密封箱,沒有一件多余的物品。更多價值無法攜帶的東西,被簡單地封存在王宮深處。
起飛時間一再提前。
塔臺與奧斯曼方面的聯系通過緊急頻道完成,付出巨大代價后得到一句短促的確認:“空域開放,通行時間三十分鐘。”
這已經足夠。
當車輛抵達機場側門時,天空中又有一道機影掠過。不是盟約的,不是本國的。機身在云層里一閃而逝。
沒人抬頭,也沒人去分辨。
他們已經不再關心方向,只關心速度。
登機艙門關閉,發動機啟動,機腹燈光一節一節亮起。
最后一名成員踏上舷梯時,下意識回望了一眼跑道盡頭的城市輪廓。
隨后飛機開始滑行,加速,沖出地面,進入夜空。
幾分鐘后,它偏離本國航線,切入奧斯曼空域,向著歐羅巴駛去。
地面雷達逐漸將信號標注為“離境”。
王位沒有受到明面上的威脅。
但也沒有人來挽留。
在天空中,在那條被強行打開的通道上,每個人都清楚,這不是遷移,而是逃離。
在他們身后,越來越多的戰機航跡,開始接近這片不再屬于他們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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