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將北非草原染成一片暗金。
風從遠處的低丘吹來,帶著干燥塵土和幾乎聽不見的輕響。
一支盟約小分隊正沿著荒地公路向南移動,六個人,兩輛輕型車輛——他們的任務只是巡查前兩天被擊毀的補給線,確認是否還有阿爾及爾殘余部隊活動。
隊長名叫克勞斯,經驗豐富。
他一上車就注意到這片區域有什么不對。
從上周開始,這里接連發生數起奇怪的襲擊。
補給車被精準擊穿油箱、巡邏隊的突然減員、甚至有一支裝甲小隊在夜里被人從兩公里外依次點掉觀察手與機槍手。
他不認為那是阿爾及爾的部隊。
那些都是散兵,缺乏訓練,也缺乏高精度狙擊槍系統。
可這些襲擊干凈、利落,沒有拖泥帶水。
風又吹了一下,把草原深處的干草壓倒。
他下意識抬頭,看向遠處高地。
“注意觀察。”他低聲提醒。
隊伍繼續前進。天光越往西越暗,草原變成一片單色的起伏。無線電里只剩底噪,偶爾被車輛懸掛擠壓地面的聲音蓋過去。
第二輛車的駕駛員忽然說:“前面有動靜,好像有反光。”
克勞斯立即舉手示意全員停下。
他拿起望遠鏡,沿著地平線掃過去。
一開始他什么也沒看到,但就在第六秒,鏡頭里出現一點微弱亮斑——像是金屬的側面被夕陽擦過。
不是車輛。
也不是廢棄金屬。
太暗了。
——這是狙擊鏡的反光。
他毫不猶豫地壓下身:“隱蔽——”
話沒說完,第一聲槍響從東南方向傳來。
聲音被抑制器壓得極小,卻很扎實,像一根鋼針直直穿過空氣。
第二輛上車的機槍手兵胸口炸開一片血花。
他倒下的瞬間,沒有掙扎。
克勞斯壓低身體,試圖躲在發動機后,聲帶緊繃:“這距離至少六百米——不是阿爾及爾人。”
一名盟約士兵剛剛抬頭想確認情況,第二聲槍響隨之而至,他的頭盔連同額前一片皮膚一起被削掉,人向后倒,手還保持舉槍的姿勢。
這次來自完全不同的方向。
“他們分布在周圍——至少兩個方向。”
克勞斯額頭冒汗。他盯著地形,不敢亂動。
這些射手顯然不是普通地方武裝。
他們速度太快,也太冷靜。
下一秒,一架小型無人機從草叢深處躍起,幾乎沒有噪音,只在空中轉了一個圈。
它的外形與阿爾及爾、歐羅巴常見型號完全不同——更輕,也更靈巧。
草原陷入一種不自然的沉默。
三十秒后,新的槍聲從西邊傳來,距離更遠,角度更狠。
一發子彈擦過石頭,掀起一層薄土,像在逼他們縮成一個動作更受限制的點。
克勞斯立刻意識到——這不是隨便射擊。
對方在驅趕他們。
“全員上車,往西撤!”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但語氣沒有任何遲疑。
士兵們迅速沖向車輛。發動機剛被點燃,車身微微震動,準備提速。
就在下一秒,一道沉悶又帶著金屬震感的巨響從遠處撲來——
不是普通狙擊槍聲,而是一種更鈍、更壓迫的爆裂。
第一輛車的引擎蓋瞬間被貫穿。
不是破洞,而是像被鐵錘砸塌一樣往下凹陷,金屬板向內卷起。
引擎在一聲干啞的喘息之后熄火,車頭直接栽進土里。
駕駛員被慣性甩起,胸口和肩腹部同時濺出血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