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京的秋風從政務區的高樓間掠過,帶著一種干燥的緊迫感。
東協外交委員會的臨時會議廳設在大樓北側,玻璃幕墻反射著灰白色的天光。
外交委員會的韓韜主任走進大廳時,周遭仍能聽到遠處車流聲,會議室門口站著幾名士兵。
他的腳步沒有停頓,外套剛從肩上滑下,秘書便把最新的戰區報告遞給他。
“蘇方代表已經在會客室。”秘書輕聲說。
韓韜點頭,把文件夾夾在臂下,推門進入。
會客室的燈光偏冷,老熟人謝爾蓋·伊萬諾維奇已經坐在沙發上,身形高大,雙手自然交疊。
桌上只有兩杯溫水,沒有任何茶點,也沒有任何外交場合常見的寒暄痕跡。
韓韜走過去,與他短暫握手。
“伊萬諾維奇同志,情況緊急。”韓韜開門見山。
謝爾蓋點頭,“北非戰線的消息我已經看到了。阿爾及爾的抵抗比盟約預估的強,但城市失守是時間問題。”
“合理的預測。”
“還有,”韓韜繼續,“他們不會只控制阿爾及爾。”
“那只不過是踏板,下一步他們要控制整個北非沿岸線,從的黎波里到拉斯埃爾希爾。”
“我們認為他們正在為長線補給做準備。”
“如果是那樣,地中海會變成他們的囊中之物。”
“所以討論是否有行動的必要已經毫無意義——現在必須討論該采取怎樣的行動。”
韓韜直接開啟地圖投影儀,“他們似乎放棄了亞美利加,在北非和中東押上了所有的底牌。”
“他們同時在加速中東布局。利雅得、卡塔爾、迪拜已經開放資源走廊,讓盟約軍事顧問常駐。”
“包括地中海東岸的以實馬利,貝魯特,大馬士革,幾乎都倒向了他們。”
謝爾蓋接過話語:“從我們掌握的情況看,盟約正在重新改寫石油定價體系。他們提出的各種協定,實質上是讓中東產油國放棄獨立談判權。”
“等于把這些國家直接納入他們的戰略體系。”韓韜說。
謝爾蓋的語氣平平,“是的。換句話說——收為仆從。”
韓韜合上文件,沒有否認。
“油價、邊境控制、能源航線維護,全數讓渡給盟約的軍事承包集團,”他語速不快,卻沒有一句停頓,“他們換來的,是盟約在地中海的‘安全保障’。”
“現在看來,這保障的對象不是產油國,而是盟約自己的擴張路線。”
會客室短暫陷入安靜,兩人都沒有急著說下去,只聽得到墻上時鐘的秒針聲。
“你們在東歐陳兵百萬,這是盟約不能無視的壓力,但他們也明白你們不會輕易越過邊境。”
“現在北非是他們真正的突破口,一旦阿爾及爾失陷,他們會從阿爾及爾—突尼斯—馬耳他一線構建一個新的快速部署走廊。”韓韜抿了一口熱水,重新開口。
“如果讓他們控制北非與地中海東岸,這種兩面夾擊的態勢,會對我們在蘇伊士一帶的布局產生巨大的壓力。”
“并且也會影響與你們合作的奧斯曼的態度——他們當墻頭草可不是一天兩天了。”
謝爾蓋點頭:“我們也注意到了這個趨勢。他們一旦穩定那條走廊,就能把更多艦隊派往黑海方向,逼迫我們在東歐收縮。”
“他們在逼我們動手。”
伊萬諾維奇的目光短暫閃動:“不過…紅海、西奈半島、卡伊拉巴……你們施加的壓力也不小。”
韓韜沒有否認,只是輕輕放下文件。
“各自的動作都不會停。”他沉了幾秒,才看向窗外巍京夜色,“或者說,這世界沒有人還能裝作不看見了。”
謝爾蓋忽地咧嘴一笑,“話說回來——很長時間沒有聽到過,這個時候應該討論的‘國際觀瞻’了。”
韓韜和他對視了一眼,會客廳內的空氣似乎輕松了半分。
“已經沒有什么國際觀瞻了。”
“你們知-->>道,我也知道。他們當然更不會在意。”
“不…”謝爾蓋又笑了笑,“應該說,沒有什么他娘的國際社會了。”
“伊萬,注意辭。”韓韜也會心的笑了笑,好像是兩人約定好在緊張的會議中同時放松一下,“你快要當部長了。”
“好,好。”謝爾蓋擺擺手,“可以抽煙嗎?”
“請便。”
兩人一會吞云吐霧之后,叼著香煙的謝爾蓋換了個坐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