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的冬天來得格外早。
雪花飄落在紅場上,卻沒人再去清掃。
商店的櫥窗被封住,地鐵站口擠滿了排隊取食物的人。曾經懸掛在街頭的“勝利紀念橫幅”早已被撕下,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張寫著“停止戰爭”“給我們面包”的標語。
莫斯科的失敗來得太快,甚至沒有時間讓人反應。
前線的部隊撤回國內,車站和公路上到處都是退伍士兵,他們穿著不合身的制服,表情空洞。人們最初是不信的——電視臺說這是“戰略性后撤”,新聞里仍然用“勝利”這個詞。但幾周后,當第聶伯、哈爾科夫、盧甘斯克的畫面出現在外國媒體上時,謊終于崩塌。
莫斯科在失敗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亂,zhengfu機構停擺,盧布暴跌,整個國家像被掏空了一樣。
在莫斯科,失業的人越來越多。軍工企業關門,貨幣貶值。
廣播電臺播放的消息前后矛盾,今天說zhengfu正在穩定局勢,明天就宣布某地“臨時行政機構”脫離聯邦。
克里姆林宮的旗幟被降下的那一刻,沒有人鼓掌,也沒有人哭。杰夫在電視上發表最后一次講話,說要“面對現實”,要“重建國家”,但畫面被切斷,頻道很快被接管。
人們更關心的是明天有沒有面包。
街頭的廣告牌被撕掉,曾經印著“榮耀與主權”的標語變成空白。
老一代人沉默不語,年輕人冷笑。有人開始說,那些年高喊“民族復興”的口號,不過是讓他們替別人送命的借口。
在圣彼得堡,大學的歷史系學生組織了一場討論會。
有人問:“我們到底是輸給了誰?”教授沉默了很久,只說:“也許我們是輸給了自己。”教室里安靜了一整分鐘。
在工廠區,工人們坐在廢棄的機臺邊抽煙。
曾經的標語被煙熏得發黑,沒人清理。
老工人列昂尼德嘆氣:“我們信了太多年的話,以為只要忍耐,就能看到強大的莫斯科。”
“結果強大的是他們,不是我們。”
最初的情緒是混亂的。
有人否認失敗,說這只是暫時的挫折;有人咒罵zhengfu,說他們背叛了士兵;還有人開始尋找“叛徒”和“外國間諜”。
街頭出現了憤怒的激hui,石頭砸向公共建筑,警察無力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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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夫坐在公寓的沙發上,窗簾緊閉。屋子里沒有燈,只有電視的光在他臉上閃爍。他戴著墨鏡,像是在逃避什么。電視機的聲音忽大忽小,他換著頻道——新聞、綜藝、紀錄片、外國臺——無論哪一個,都在談論同樣的事:失敗、崩潰、動亂。
屏幕上播著第聶伯的畫面,鋼鐵盟約的旗幟在寒風中飄動。解說員的語氣平靜,像是在讀一份普通的公告。杰夫的手指微微顫抖,遙控器從手中滑落,砸在地毯上。他低下頭,什么也沒說,只是深吸了一口氣。
頻道切換到國內新聞,主持人仍在用制式化的語安撫觀眾,說國家“正在重新整合防御體系”。但背景畫面里,是一排排正在撤離的士兵。杰夫看著那些熟悉的制服,心里一陣刺痛。那是他親手簽下的命令,是他讓他們去的地方。
他換到下一個頻道,正播著街頭采訪。年輕人對著鏡頭喊:“他們讓我們輸掉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