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哈德遜河畔籠罩在淡灰色的薄霧之中,空氣中彌漫著潮濕與冷金屬味道的混合氣息。城市的天際線隱沒在低垂的煙霧后,偶爾閃爍的紅色警戒燈讓夜色更顯壓抑。遠處,斷斷續續的槍聲和baozha聲依稀可聞,仿佛提醒著他們,戰爭仍未遠去。
長征走在前方,步伐沉穩而無聲。她的仿生系統將周圍的紅外熱源、噪聲波形和電磁回波實時整合,投射在內部的戰術可視界面上,精準計算出最安全的行進路線。
若葉睦則走在她身旁,腳步愈發沉重。連續的奔逃讓她的體力幾乎耗盡,寒冷的空氣讓胸腔發緊,呼吸變得急促。她的手仍死死抱著那把吉他,仿佛這是她在這片戰火吞噬的城市中,唯一還能抓住的東西。
終于,在一段漆黑的堤岸旁,她的步伐踉蹌,身體微微前傾。
“我……我不行了……”
她的聲音細微得幾乎被夜風吹散。
長征停下腳步,靜靜回頭,藍色的仿生瞳孔在微光中閃爍著柔和的光芒。她沒有多說什么,只是伸出手,然后半跪在地上,微微側身。
“上來。”
睦愣住了,低聲反問:“……你背我?”
“是。”長征的語氣平靜,沒有任何起伏。
睦的眼眶微微發熱,但此刻她沒有力氣反駁,只是緩緩伸手,搭在長征的肩頭。下一秒,她的身體被輕而易舉地托起,安穩地落在長征的背上。
仿生外骨骼的關節無聲調整,電子肌肉啟動補償機制,長征的身影在夜色中重新挺直。
“抱緊。”她只說了兩個字。
隨著步伐重新啟動,睦能感受到那種異樣的平穩。長征的身體比她想象中更像人類,肩背并不冰冷,步伐卻穩定得仿佛永遠不會停下。
她靠在長征的背上,閉上眼睛,耳邊的世界漸漸模糊,只剩下哈德遜河的低語、遠方斷續的baozha聲,以及長征心臟部位傳來的輕微電子脈沖聲。
在哈德遜河畔的夜風中,若葉睦陷入了深沉的睡夢。
夢境起初是模糊的光影,然后漸漸清晰。
她看到自己年幼的身影,被母親森美奈美牽著走進攝影棚。熾烈的燈光刺痛了她的眼睛,周圍充斥著導演、助理和閃爍的快門聲。
她記得母親低下頭,笑著對她說:“乖一點,睦,笑得可愛一點。”可那笑意里沒有溫度,只有表演的要求。她抬起臉,機械地彎起嘴角,露出一個甜美的微笑。
鏡頭一轉,場景跳到了她的高中時代。
那時的她第一次感受到真正屬于自己的自由。crychic的練習室里,木質地板上散落著音響線,墻角堆滿了樂譜與未洗的可樂瓶。祥子站在窗邊,坐在鍵盤前面低聲哼唱,立希趴在地上調試效果器,素世抱著貝斯專注地記譜。
而她坐在角落里,抱著那把吉他,第一次彈出一段讓所有人安靜下來的旋律。
那一刻,房間里的空氣仿佛凝固,只剩下心跳與音符在交織。
舞臺的光再次亮起,這一次,她與她們并肩站著,臺下的觀眾如海潮般呼嘯。她記得自己閉上眼睛,撥弦的指尖微微顫抖,但當第一聲和弦響起,所有的恐懼與不安都被甩在身后。那是她短暫而熾烈的青春,是她真正感受到存在意義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