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一架滑梯的頂端,似乎正想坐上滑梯。邊上有人在拉我,讓我不要坐上去。滑梯很陡,也很高。周圍的房屋顯得格外低矮。下面有許多人在看我,我覺得我不坐上滑梯的話,很丟面子……我已坐在一架蕩得高高的秋千上。但是,我能遠遠地的看見那架滑梯。而且,很清楚的看見滑梯頂端的另一個我仍呆呆地站在那兒。我給自己弄糊涂了,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我。我想招手朝他打招呼。秋千蕩的很高,耳邊有呼呼的風聲,我不敢撒手,生怕一撒手,人會被甩出秋千去。我想張嘴喊,但我一張開嘴巴,風就將我的嘴巴灌得滿滿的。滑梯頂端的那個我像是也看到了秋千上的我,他很吃驚地瞪大了眼睛。他看看滑梯,又看看我,似乎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在哪里!身子隨即一晃,朝滑梯下一頭栽了下去,我的心一下子便拎了起來……
上小學時,我倒是確實很喜歡滑滑梯。那是一架木制的小滑梯。滑板已被磨的很光滑,露出十分漂亮的木紋。棕色的紋線,在本白色的木質上生成了很美麗的花紋。去美國的迪斯尼樂園游覽,樂園里有一架水上的滑梯。坐上安裝在軌道上的箱斗中,任箱斗將我們駛進一個黑暗的山洞。當我們的眼前出現光亮時,便已到了山洞的出口,出口的位置是在一個斜斜的崖坡頂端。箱斗離開了軌道,我們坐在箱斗中,在水中飄行。水流很急,將箱斗從崖坡頂端沖了下去,一陣驚叫,水花飛濺,帶來的是一陣驚喜。很刺激!在甘肅的鳴沙山,坐上滑板往山坡下滑,也有異曲同工之妙。飛濺的細沙,與飛濺的水花相仿佛。應該比美國的迪斯尼樂園中的那種游戲更接近自然。少了許多人工的雕鑿。
我常常想象在山澗的漂流是一種什么樣的刺激。當坐上皮筏,任湍流將自己帶向未知的去處,飄過的一個接著一個的險灘,一定會帶給人接連不斷的欣喜吧。人生之所以讓人如此的留戀,大概也是因了這一份對未來的無知,因了這一份無知衍生出的期盼。因了這份期盼而如期獲得的苦痛。因了這一份苦痛而終于苦盡甘來吧!
鄰縣的那個煙草辦公大樓在建工程,因裝飾工程的進場,而總包方與分包方矛盾鬧得如此不可開交,是我無論如何也難以想象的。我感到奇怪的是,總包方為什么承擔不了總包方的責任?是因為我將總包方架空了嗎?誠如像總包方所說的身為總包方,他們的工程量只是搭了一個房子的架子,還是因為發包方與分包方同屬于一家公司。對總包方帶來了難以抵擋的制約?
那時,正是我為那個20多萬平方米建筑面積的拆遷安置房工程忙的焦頭爛額的時候,我實在沒有時間去顧那一頭。董事長很不悅,說我將這么大的一副攤子丟給了一個女人!看來那位裝飾公司的女副總,在他的耳邊吹了什么風了。但他的話倒也提醒了我。我總得想辦法徹底解決總包方和分包方的矛盾才是!不然的話,老是這樣鬧下去,也不是個辦法!那天,女副總打電話給我,又跟我說了許多總包方的不是。我問她,如果現在完全將總包方撇開,你能不能將剩下來的附屬工程做完而不延誤工期?她沒有正面回答我,而是說,總包方再這么拖下去的話,工期真的被耽誤了!我問總包方一直在拖工程嗎?她說,他們是有意再拖呢!他們是在等你的附屬工程的發包呢!附屬工程還能讓他們做嗎?我問:
“如果我下決心將他們清退的話,接下來的掃尾,你能把它們完成嗎?”
她說:“你早就應該將他們清退。總包合同里不是有規定嗎,承包方無故拖延工期的,發包方有權提前將承包方清退。”
我說:“我只問你一句話,你能不能將包括總包方剩下的工程在內所有工程做完?”
她說:“也只能是我來接手了!”
哦,是這樣嗎?是不是這段時間的所有矛盾都是因為這個而引起的?我似乎什么都明白了,她是在逼我走這一步呢!不過總包方也確實不爭氣,授人以柄哦!我思考再三,決定還是去現場召激hui議。
清退了總包方,也撤銷了我自己的項目部,將收尾工程全部交給了裝飾公司,確實消停了好長一段時間。她還能去指責誰呢?現在在工地上的,除了監理人員,剩下的都是她的手下。監理人員自然也從總包方被清退的這件事上看出了端倪。他們何必在為自己找不是呢!樂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再去過問工程質量這檔子事!所有的矛盾終于煙消云散!工地上難得清靜了許多!附屬工程終于進入了議事日程。那位女副總算還記得有我這個發包方在。她與我聯系,要去與委托方商量附屬工程的安排。好像我這個發包方理所當然地已將附屬工程的這一塊發包給了他們似的。我裝糊涂,不愿意再去闡明還缺少這個環節。
看來裝糊涂的還不是我一個人。董事長似乎也在裝糊涂,也許這原本便是他授意她這么做的。煙草公司的那兩位經理也在裝糊涂。他們居然也只字不提附屬工作的再發包問題。會議室里的那一場方案匯報,弄得我哭笑不得。也不知是不是業主成心看在董事長夫人的面子上,要賣個好給董事長。樹苗的價格高得離譜,經理也說好!好!副經理似乎看出了什么貓膩,幾次想開口,見經理這么個態度,自然也不便再說什么!我當然更加不會提出什么異議。畢竟是兄弟公司,就算在這個附屬工程上,有再多的貓膩;就算這個附屬工程的造價高的再離譜,與我又有什么關系呢?錢是國家的。就算是業主再慷國家的慨,為自己遭人舉報的事情買單,又能怎樣呢!這種事情,在這個年代多了去了!用得著我去主張嗎?對于我來說,多一事還真不如少一事!在官場上的鄭板橋說“難得糊涂。”在商場上,又何嘗不是如此。在亦官亦商的情形下,似乎更應如此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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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那位女副總卻并不因此罷休。她似乎覺得我遂了她的心愿,將總包方清退是認為我軟弱好欺,終于又扇起了陰風。那天公司召集董事會議。董事長突然發難,說了許多含沙射影的話。像是在指責我收受了總包方的什么錢財!話雖然沒有明說,但意思是表達得很清楚的!我就是再傻也聽得出來。但是,他既然沒有明說,我也只能裝作聽不懂他是在說什么。被人誣陷的事情,我經歷得多了!我從來不會去做任何的辯解!這個社會,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并不是旁人的說三道四,便能將清變成濁,將濁變成清的。律師離開時,跟我說的那句話,驀地在我耳畔回響:‘接下來,便要對付你了!’這便是對付我的序曲嗎?這樣的手段也太卑鄙了吧!如果我跟總包方穿在一個褲腳里,我會將總包方突然清退?這不是自尋煩惱嗎?那么,此時突然發難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早就有傳,說房地產公司的業務一下子做得這么大,裝飾公司的那位女副總想插手房地產!是她覺得失落了?我在她之后進入這家公司,但是,在公司的地位似乎有些超越她的意思?我可是從來沒有做如此想。既然進入了這家公司,我總得竭盡全力地做好工作,至于,我所做的一切,經過努力往往能達成所愿,那也是因為我在機關工作多年,人頭熟,人際關系好的緣故。那些故交總能在關鍵時刻幫襯我一把!這是我托了朋友的福了!
坦誠地說,雖然下海的這幾年中,我做什么就能做成什么!但是,我是已經感覺到危機四伏了!仍坐在位子上的朋友,能幫我一次兩次已經很不錯了!難道還真能無休止地一直幫下去?就算他們能毫無怨地一直幫我,我總不能一再腆著臉皮,一次一次地老是麻煩人家吧!為了那個一百多畝土地,雖然我費盡了心機,以拆遷安置用地的三十多畝為由,帶征了另外的七十多畝。在辦這一百多畝地手續時,這是何等的艱難啊!市里推區里,區里推街道,街道又推市里。弄得我像個陀螺一般地在這三個機關轉。好在我人頭熟,走進隨便那扇門,都會碰到老熟人,老同事,老同學。
市計委分管副主任,我在區計劃與經濟委員會工作時,他只是一個副處長,見我上門,自然得好好應付我。用他的話說,‘你自己原來就是管這一塊的,難道不知道這件事情的難處理嗎?’
我說:“我當然知道這件事情的難了!不然,我會親自來找你嗎?既然,今天我自己親自來了,你是無論如何得幫我想辦法了!”
他被我逼得沒有了辦法,只得說:“在你的報告上先簽了街道的意見沒有用,你得讓區zhengfu也出具意見。不然,我怎么處理?”
我問:“是不是區zhengfu出具意見就行了。你可不能讓我跑來跑去的無效勞動。”
他說:“這樣,我立項批文才有個依據嘛,承擔責任的話,區zhengfu跟我同時承擔責任,我的壓力會小一些!”
“行!行!行!”我說,“我這就去區zhengfu簽了字,蓋了章來!到時,你可不要再講出個什么不行的理由來哦!”
我驅車去區zhengfu,我原來所在的區劃出的幾個鄉鎮,再加上原先市里直接管理的那些街道組成的那個新區zhengfu,新的辦公大樓落成之后,我還真沒有去過。我直接走進了區zhengfu辦公室,他們告訴我,區長去市里開會了。我問,他什么時候回來?辦公室的人都說不清楚。領導外出,當然只跟下屬說去向,不可能跟他們說歸期。尤其是去上級那兒開會,誰知道上級會不會臨時另外冒出其他的什么事來!我問清了區長的手機號碼,就用zhengfu辦公室的座機撥通了他的電話,我自報了家門。他說:
“你怎么在我的辦公室里?”
我說:“有一份報告要請你簽具意見呢!”
他問:“什么報告?”
于是,我在電話里跟他一五一十地講了一遍。他說,是這樣啊,我在開會,一時半刻還回不來呢!我問,那怎么辦?他倒是挺爽快:
“要么你自己簽吧!簽完之后告訴我,我讓辦公室給你蓋章。”
我問:“我簽呀?這不妥吧?”
他說:“沒事的,你簽就是了!我還不放心你呀?”
我剛簽完字,他倒是急匆匆-->>地趕回來了。我說,呶,我說等你來簽吧,你非得讓我自己簽,我剛簽完,你又回來了。我將報告遞給了他,請他過目。他看了一眼說:
“行,就這樣吧!”
隨手讓辦公室的人蓋上zhengfu的大印。他問我,你怎么突然下海了?我說,在機關里呆膩歪了嘛。他說,還好吧?我笑著說,要靠老領導,老同事的支持嘛。他說:
“沒事的,沒事的。有什么事你盡管來!”
一番客套之后,我才匆匆忙忙地告辭而去!看看時間已近中午,我直接回了公司,拿出那份報告遞給董事長,講下午還得去市里呢!也不知區zhengfu蓋了大章后行不行了。他問我,這個區zhengfu的意見像是你自己寫的嘛,我說什么叫像是,事實就是我簽的!是區長讓我自己簽的,我剛簽好,他又趕回來了。他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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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立項審批是不是還會有難度?”
我說:“很可能!”
區zhengfu如此順利地蓋了章,讓我突然感覺,此事可能還會出什么意外,市計委其實是在踢皮球!現在區zhengfu已經將球踢了回來,市計委又將出什么新招呢?
下午,我拿著這份報告再登市計委的門。區zhengfu的大印蓋上了,讓那位副主任感到意外!他愣愣地看了半晌說:
“這件事情還真的有些難辦!”
我問:“怎么又難辦了?”
他說:“我挑不起這副擔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