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一片開滿了紫云英花朵的田野中。紫云英在故鄉小鎮被稱作花草。眼前的花仍是灰蒙蒙的一片,但我似乎感覺到它們應該是紅色的。一片燦爛的想象,我卻覺得有些茫然。風吹過,花草起伏著,我似乎能看到風的形象。驚動了藏在花草叢中的一對大白兔,它們奔跑著,像是要重新躲進花草中。但是,被風吹伏著的花草,一時讓它們無法藏身。它們回頭看著我,似乎是在戒備著我的靠近,我看到了他們紅紅的眼睛,居然射出了兩道紅色的光芒,讓我感到心悸。但是大白兔粉嘟嘟的肥碩卻讓我癡迷。我呆呆地想著,卻不防突然冒出了一個陰影,將這一對大白兔遮住了。我有些無措,但又似乎明白,這對大白兔是人家養著的,我似有一種很失落的感覺……
    平瓦廠的活其實很繁重,好在那時的我年紀輕,體力恢復很快,就是有勞累和疲憊也都是短暫的。而且,在平瓦廠干活的絕大部分都是年輕人,有知識青年,也有農村青年。男女混雜著,平時的歡聲笑語不斷,日子還倒比在田畈里干活充實了許多。
    一張瓦坯的完成,要經歷許多道工序。從將淋濕的土倒入攪拌機,再進入輸送帶,經過幾番擠壓,到形成坯料。又將涂了柴油的坯料放入鑄鐵的模具中,在壓機上壓成油亮的瓦坯,將瓦坯平倒在木架子上,由獨輪車馱著一疊疊的木架子,放去晾間。
    晾間算是廠房,其實只是一排一排寬寬長長的涼亭。有屋頂,四周有房柱卻透著風。平時,光用草簾遮擋著。被獨輪子放入的這些一排排的木架子,得依靠人工將它們斜豎著支列著,為的是防止木架子上的濕瓦坯在一開始的干燥中出現裂縫。斜豎著成人字形地支楞著的木架子,濕瓦坯在干燥過程中,木架子帶給它的摩擦力肯定小了很多。如此晾上幾天后,才終將這些木架子疊起來,疊放在晾間兩側的風口,加快瓦坯的干燥過程。
    待能將瓦坯拎出木架子的時候,還得一張一張依次將瓦坯從輪空的木架子上抽出來,用一柄鐵皮制成的鈍刀將瓦坯上的邊角料削去。瓦坯正反兩張得重疊著放著。然后,將這些半干的瓦坯拎出涼間外的坯料槽口疊放著,成垛碼齊了,蓋上草席,圈上草薕,依然得讓它們慢慢地陰干。一直要等到瓦坯發白了,才能將圍著的草薕撤下。一直等到瓦坯幾乎干透了,才能將蓋著的草席卷走,將瓦坯垛暴露在烈日底下。
    饒是每一道的工序都分外的小心,瓦坯還是有不斷開裂的。有裂縫的瓦坯,便成了廢品。在制坯過程中,沒有“次品”一說。要么是成品,要么是廢品。非黑即白。廢品便被堆去泥場,用水淋濕了,等待下一次的輪回。
    這么多的男女混雜在一起干活,自然難免春意盎然;平時的玩笑,難免會指上男女之間的情事。只是這里的玩笑,絕對沒有田畈里的直接。畢竟這里的年輕人大都還屬于情竇初開的年齡;有過來人,卻僅占絕少數,形成不了田畈里的那種十足的野性,那種赤裸的瘋狂。但是那一份的含蓄同樣會引發人的無限想象,引發人的如癡如狂。
    那次,我們在拎瓦坯去外面的疊放場。我身后是一位農村的女孩,白白胖胖,善笑。我一雙手剛拎起瓦坯來,卻不防她也正彎腰來拎,手背在她的胸前撞了個正著。我感覺到一種柔柔的沉甸甸的感覺,通過我的手背傳了過來。我知道我的手背碰到了她胸前的什么,這份感覺幾乎在瞬間打開了我對女性胸脯的記憶閘門。我一陣眩暈,我似乎感到我的整個身子一麻,雙手拎著的瓦坯也幾乎脫手。
    女孩紅了臉,朝我嫣然一笑;又趕緊低下頭,急急地拎瓦而去。我卻愣愣地,看著她的背影,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她渾圓的屁股上。一直到身后的人推了我一把,我才醒悟了過來,趕緊將瓦坯拎了出去。一時間,我的心跳驟然加快,我感覺我的雙頰燙得厲害。肯定已成了一個大紅臉。
    女孩放下瓦坯后,已回過了身來,將目光投注在我的臉上。她的臉依舊是紅紅的。白白的皮膚,泛出一抹艷紅,確實比春日里的桃花更加嬌艷。女孩其實長得并不漂亮,眼睛不大,也不是那種明顯的雙眼皮。但如果說她是單眼皮,又似乎有一些雙眼皮的感覺。圓圓胖胖的臉。她的那種讓人注目,應該全在于她的皮膚白。俗話說:“白帶三分俏!”這三分的俏,應該是她的膚色給她帶來的。她的胸脯分外豐滿,似乎常常有想掙脫胸前的紐扣,向外奔突的感覺。
    手背上的感覺,讓我產生想象。(……此處略去105字)。那份沉甸甸的感覺,是如此的實實在在。我甚至有些后悔,我的反應,為什么會如此遲鈍呢?為什么不干脆趁機丟了手中的瓦坯,反手一把抓住?
    如果我翻手一把抓住了那沉甸甸的,她會不會變臉罵我是流氓?旁人又會怎么看?旁人一定會認為,我這是蓄意的!如果不是蓄意的,誰的反應會這么快?誰能手背一觸及,沒有細細的回味,便能感覺觸及到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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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與我交匯時,柔柔的瞟了我一眼,嘴角揚起了一絲笑意。讓她紅撲撲的胖臉帶著一些俏皮。我有些發呆。不知道她的笑意是什么意思?我無意間碰撞了一下她的胸前,讓她產生了什么想法?她認為我這是有意的?她這是在對我鼓勵?在向我示好?我不敢順著這樣的思路往下想。我覺得再這樣想下去有些荒唐。
    我想輕聲朝她道歉!但又覺得這個歉,還真不太好道!我怎么跟她說?我跟她說:“對不起,我剛才碰到了你的胸脯,我不是有意的?”不是有意的,你為什么去碰人家女孩的胸脯?女孩的胸脯是可以隨便去碰的嗎?你為什么不去碰女孩的其他地方?偏偏要去碰人家最敏感的胸脯?她會怎么想?旁人又會怎么看?她也許會責怪:碰了就碰了,說出來干什么!是怕別人不知道人家最珍貴的胸脯被你碰了嗎?旁人肯定也會在心里想,這個家伙,平時看他目不斜視,一本正經的樣子。原來只是一個假正經呢!心里好色的很!見人不防備,便將手伸去人家女孩子的胸前!這是一個徹徹底底的臭流氓呢!哦,哦!這可真的有些說不清哦!
    不管怎么樣,我的手背畢竟碰到了人家的胸脯!人家才不管你是手背還是手掌了!碰到了才是事實!是不能否認的事實!難道手背碰上,就不算是碰了嗎?難道只有手掌去抓了,才算是碰了嗎?也許,我故意假裝,裝作什么也沒有碰到才是最好的!但是我能裝假嗎?我的大紅臉,已經向她承認了我已碰過她的胸脯了!而且,也承認了我因此產生了許多的綺想!那么她的紅臉呢?她這不也是在告訴我,她的胸部被我碰了嗎?她有沒有因此產生了綺想呢?綺想肯定也產生了!只是她的綺想是不是跟我的綺想相通?
    男人碰到這種事情,會產生真想去好好摸一把的沖動!心跳會加快,臉會發燙,人會微微地顫抖!那么她呢?她會不會很想要被男人撫摸?她的臉倒確實紅了很長一段時間。而且,眼睛也突然變得水汪汪的了!常常會不自覺地在嘴角蕩起若有若無的微笑!這是一種讓人失魂落魄的微笑!足以讓人迷惑。
    接下來的那幾天,她在我面前,總會露出這種羞澀的微笑。臉也會無緣無故地泛紅,讓我心跳加劇。那天,分配給我和她的任務是去扦架子,就是將一排排疊放在那兒裝著才壓制出來的瓦坯的木架子,成人字形的斜撐起來,以避免濕坯在干燥過程中,因為在木架上的附著力不勻而產生裂縫。
    偌大的一個架子間只有我們兩個人。才走進架子間,她飛快地瞟了我一眼,臉又紅了起來。我只當沒有看見,開始動手干活。她的手腳很是麻利,顯然,也是一把干活的好手。那時已是夏季,她的兩只襯衣袖挽得高高的,兩只胳膊耀得我眼前一片白。才遷了小一半的架子,她輕聲說,歇一歇吧!便站直了身子,伸高兩只胳膊去綰她并不很長的頭發。
    她扭頭朝身后看看,晾架間的進門口掛著厚厚的草席。晾架間的兩側,一排排的木架子高高的疊著,亮光僅從草席和木架子間的縫隙中透出來。我看到她的臉紅紅的。她的衣襟因為雙手高舉在腦后,前擺高高地撐開著;她高高的胸脯原形畢現。我知道,只要我蹲下身去,我就能一睹她衣底的無限春光。也許,她也在等待著這一刻。
    但是我不敢!我甚至不敢跟她說話,不敢將目光停留在她的胸脯上。我只呆呆地站在她的身側,呆呆地看著她。我清晰地看見她脖頸上金黃色的絨毛。她扭頭朝我嫣然一笑說:
    “我這樣把頭發扎起來好看嗎?”
    “好看!”我機械地點點頭。
    “學校里的x老師,你熟悉嗎?”她問。
    “熟悉啊!”我有些奇怪,她怎么突然問起大隊小學的老師來了。
    “我看出來了,她原本應該是認識你的!”她說。
    “她是不是原本認識我,你怎么能看得出來?”我好奇地問。
    “你們在食堂買飯的時候,我總看見她在打量你!”她說,“而且,她路過南邊那條機耕路時,我總看見她在看你!”
    “胡說,我怎么沒看到!”我說,“她的哥哥是我的同學。我跟他哥哥是好朋友,在讀高中時,我經常去她家的!”
    “哦,是嗎?”她的目光有些閃爍,“她看你時,臉會突然發紅!”
    “干嘛發紅?”我有些不以為然,“女孩看男人,臉都會發紅的!”
    “人家是心里有了你,臉才會發紅的嘛!”她的口氣有些嬌嗔。
    我剛想說,“那你平時在我面前常常臉會發紅,也是因為心里有了我嗎?”但猛然覺得接這樣的話太過唐突,慌忙剎住了口,只得局促地看了她一眼,說:
    “女孩就是想法多,又變化快!誰知道她們的真實的想法是什么呢?”
    “誰跟你說,女孩子的變化快了?難道,你跟女孩子交往過嗎?”
    她有些氣急。我留意的看了她一眼,她目不轉睛地看著我,我下意識地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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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我可是從來也沒有跟女孩子交往過!不是說,‘少女的心是五月的云,說變就變嗎!’”
    “有文化的人就是這樣!說起來一套一套的!”她的口氣有些忿忿不平,“女孩子稍不留神,便會被你們欺辱!”
    “我有欺辱你嗎?”我的目光有些揶揄。
    “就是!明明欺辱了我,卻像沒事兒一樣!”
    她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但她不明說,我只能裝糊涂:
    “我欺辱你!這可能嗎?你不欺辱我已經很不錯了!我還敢欺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