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的感覺并非撕裂或擠壓,而是一種……溶解與重構。
林墨感覺自己的意識,連同蘇晚晴緊緊相隨的變量能量,如同滴入水中的墨,瞬間暈散開來,失去了固有的形態。時間與空間的概念在這里變得模糊不清,仿佛一瞬間,又仿佛是永恒。
那道裂痕并非物理意義上的通道,更像是一個“意義”的轉換接口。他們從一個被“定義”和“鎖”層層包裹的現實,滑向了一個更加底層、更加……原始的區域。
當感知重新凝聚,林墨“看”到了眼前的景象。
沒有天空,沒有大地,甚至沒有通常意義上的光與暗。
他們懸浮在一片無法形容的“虛空”之中,但這虛空并非空無一物。無數細碎的、如同記憶碎片般的景象在他們周圍緩緩流轉、生滅。有些是林墨熟悉的現代都市街景的殘片,有些是布滿奇異幾何結構的龐大造物,有些是燃燒的星辰,有些是寂靜的深海……這些碎片彼此交織,卻又互不干涉,如同一個巨大萬花筒中破碎的鏡像。
空氣中——如果這里有“空氣”的話——彌漫著一種低沉、持續不斷的嗡鳴。那不是聲音,更像是一種直接作用于意識的“回響”,仿佛萬千世界、無窮因果的低語在此地交匯、共振。
“這里就是……因果的夾縫?”蘇晚晴的聲音通過變量能量的連接直接在他意識中響起,帶著難以掩飾的震撼。她的能量形態在這里也顯得有些不穩定,如同水中的倒影,微微搖曳。
林墨嘗試調動力量,發現秩序鎖鏈依舊沉寂,如同銹蝕的鐵索,僅能維持著最基本的形態,不再響應他的呼喚。左眼的深淵和右眼的烙印也依舊黯淡,只有那屬于“林墨”的意識核心,在經歷了殘響的沖擊和穿越的洗禮后,反而顯得更加清晰、堅定。
“不完全是夾縫。”林墨凝神感知著周圍那些流轉的碎片和無處不在的“回響”,“這里更像是一個……‘檔案館’,或者說是‘墓園’。記錄著那些被因果結覆蓋、修正、或者徹底湮滅的‘可能性’。”
他指向一塊碎片,那里面是一個與蘇晚晴有幾分相似,但氣質更加冷冽的女子,正站在一片廢墟上,手持一柄燃燒著黑色火焰的長劍,眼神決絕。下一秒,碎片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欣欣向榮的奇異生態圈,巨大的蕨類植物下,某種溫順的生物正在啃食葉片。
“這些……都是未曾發生,或者被‘覆蓋’掉的現實?”蘇晚晴感到一陣寒意。如果每一個碎片都代表一個世界線,一個可能的人生,那這里的數量何其浩瀚,其背后代表的悲歡離合又何其沉重。
“恐怕是的。”林墨的聲音低沉,“那道殘響稱自己為‘見證者’,這里,或許就是祂見證過的部分痕跡。”
他們在這片奇異的回響之地中緩緩前行(如果這種移動方式能被稱為前行的話),依靠著林墨對那殘響意念的微弱共鳴,以及蘇晚晴變量能量對信息流的本能感知,試圖尋找方向。
不知過了多久,在一片相對穩定的區域,他們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那并非自然形成的記憶碎片,而是一座……建筑的遺跡。
它由某種非石非金的材料構成,風格極其簡潔,甚至可以說是冰冷,帶著一種超越時代的科技感,但又布滿了歲月的侵蝕痕跡。它孤零零地懸浮在碎-->>片之海中,大部分結構已經崩塌,只剩下一些斷裂的廊柱和傾斜的平臺。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這片遺跡的中心,矗立著一座相對完好的石碑——或者說,是一個信息終端。
終端表面流動著微弱的光芒,勾勒出復雜的、與秩序鎖鏈符文同源,但似乎更加古老、更加本質的紋路。
林墨與蘇晚晴對視一眼,緩緩靠近。
當林墨的意識觸碰到那終端的瞬間,一段更加清晰、但也更加破碎的信息流涌入他的腦海:
……記錄:第███次因果迭代……穩定性低于閾值……“歸零”協議預備啟動……
……警告:“定義”基準點偏移……“容器”計劃出現未知變量……
……檢測到高維干涉痕跡……來源:???(權限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