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送的撕扯感遠超以往,仿佛要將他們這怪異的共生體從分子層面剝離。林墨感覺自己的意識在純黑奇點的邊緣瘋狂搖擺,而蘇晚晴則死死維系著那脆弱的連接,將管理員權限與變量力量催發到極致,對抗著空間亂流的侵蝕。
當一切終于平息,兩人重重摔落在堅硬冰冷的地面上。
沒有預想中的怪物襲擊,也沒有詭異的環境。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巨大、空曠、呈現出絕對幾何美感的純白色圓形大廳。
大廳穹頂高聳,散發出均勻柔和的冷光,照亮了下方空無一物的空間。墻壁、地面光滑如鏡,反射著他們狼狽的身影。空氣潔凈得沒有任何塵埃,溫度恒定,一切都透露出一種極致的、非自然的秩序感。
但最令人心悸的,是這里的“信息場”。
與碎片世界那充滿斷點的狼藉截然不同,這里的信息場呈現出一種絕對的、毫無波瀾的平靜。如同最深的海底,沒有任何信息流動,沒有任何因果糾纏,甚至連時間流逝的感覺都變得模糊。
這里,是一個信息的真空區。
“這是……哪里?”林墨掙扎著坐起,通過共生連接傳遞出疑問。他自身的感知在這里幾乎完全失效,仿佛被蒙上了厚厚的眼罩。
蘇晚晴也站了起來,灰色眼眸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她嘗試調動“搖籃”權限去感知,卻發現權限在這里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墻壁,被完全隔絕、反射了回來!
“權限……失效了。”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震動,“這里不在‘搖籃’的管轄范圍內。甚至……可能不在‘觀察者’的常規觀測維度內。”
她指向大廳的墻壁。在林墨共享的“信息視野”中,那里并非實體,而是由無數層致密的、不斷自我復制的信息加密屏障構成!這些屏障并非為了防御外敵,更像是在……隔絕內外,防止任何信息泄露出去!
這里是一個觀測禁區。一個連“觀察者”都可能無法輕易窺視的絕對密室!
是誰建造了這里?目的又是什么?
兩人小心翼翼地在大廳中移動,腳步聲在絕對寂靜的環境中顯得格外刺耳。大廳巨大,他們走了許久,四周的景象卻一成不變,只有無盡的純白和自身的倒影,給人一種陷入無限循環的錯覺。
絕望感開始悄然滋生。難道他們剛從一片毀滅的廢墟,又踏入了一個永恒的囚籠?
就在林墨的精神即將被這極致的空虛壓垮時,蘇晚晴猛地停下了腳步。
“那里……有東西。”
她指向大廳正中心,那片看似與其他地方毫無區別的地面。
在林墨的共享視野中,那里的信息屏障似乎……比其他地方薄了一絲?不,更準確地說,是那里的信息結構,存在著一個極其微小、幾乎無法察覺的邏輯瑕疵?一個不屬于這絕對秩序的,“多余”的“點”。
蘇晚晴蹲下身,伸出那只融合了秩序與混沌的手,指尖灰色光芒流轉,輕輕點向那個“瑕疵”。
沒有能量沖擊,沒有機關觸發。
就在她的指尖即將觸碰到地面的瞬間,那個“瑕疵”仿佛被激活了!
嗡——
一聲輕微的震鳴,以那個點為中心,一圈柔和的、七彩流轉的波紋,如同投入靜湖的石子,緩緩蕩漾開來!
波紋所過之處,絕對純白的地面開始變得“透明”!顯露出了其下隱藏的景象——
那并非實體結構,而是一片浩瀚無垠的、由無數流動的星辰與星系構成的宇宙投影!星河流轉,超新星爆發,黑洞吞噬……宇宙的壯麗與殘酷,以一種超越現實的方式,在他們腳下無聲上演。
但這并非簡單的星圖。
林墨和蘇晚晴同時倒吸一口冷氣!
他們看到,在那宇宙投影的某些特定星系中,存在著一些極其細微的、與周圍自然星辰格格不入的幾何結構——有的是標準的立方體,有的是完美的四面體,有的則是不斷變換形態的復雜多面體。
這些結構,與他們在“檔案館”核心區,在那道最終權限壁壘上看到的暗金色幾何符號,在風格和本質上,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