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晴在醫療中心的深度睡眠持續了整整三十六個小時。當她再次醒來時,眼神中的迷茫已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淀后的冷靜,只是那冷靜的深處,似乎多了一絲難以察覺的、屬于邏輯之海的冰冷倒影。
林墨幾乎寸步不離地守著她,直到確認她的意識完全回歸,身體機能也穩定下來,才稍稍松了口氣。但兩人都心照不宣地沒有提及那個“標記”,仿佛那是一個一旦說破就會引爆的炸彈。
雷負責人和陳負責人親自前來探望,詳細詢問了蘇晚晴在意識被困期間的感受和最后時刻向外發送坐標的細節。蘇晚晴的敘述清晰而克制,她描述自己如同被困在一個由無數邏輯難題構成的迷宮中,唯一的光亮就是林墨構建“意識密鑰”時產生的、與她意識深處產生共鳴的獨特波動,她正是捕捉并強化了這股波動,才艱難地送出了坐標信息。
她沒有提及邏輯之海深處的浩瀚意志,也沒有提及那個“邏輯奇點”和最終的交易。這部分最核心、也最危險的信息,只有林墨知曉。在匯報時,林墨選擇性地隱瞞了這部分,只強調自己利用“源編碼”的漏洞潛入,并僥幸找到了蘇晚晴的意識將其帶回。
他知道,一旦官方知曉那個存在可能是一個受傷的、試圖自我修復的“近神”級文明造物(甚至可能就是某種宇宙規則的化身),并且已經在蘇晚晴身上留下了后手,可能會引發難以預料的恐慌和過激反應。他需要時間,來思考如何應對這個遠超人類理解范疇的威脅。
“你們做得很好,辛苦了。”陳負責人聽完匯報,神色凝重,“你們帶回來的情報,尤其是關于木星軌道那個隱藏結構的確認,具有無可估量的價值。我們已經將其命名為‘木星異常體’,并提升了對其的監控等級。”
雷負責人補充道:“根據‘玄圭’號后續的隱蔽掃描,那個結構內部檢測到微弱的、與格利澤信號同源但更加凝練的能量反應。基本可以確定,那里是它在太陽系內的重要據點,甚至可能是‘主機’之一。”
“我們接下來該怎么辦?”蘇晚晴輕聲問道,她的聲音還帶著一絲虛弱。
“高層正在評估,”陳負責人語氣沉穩,但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燭龍’計劃將進入新階段——‘蟄伏與觀察’。在徹底了解它的意圖和弱點之前,我們不會主動挑釁。但同時,我們會加速對已接收‘饋贈’的破解和研究,并全力發展自身科技。林墨,你提交的關于‘邏輯奇點’可能存在的報告(林墨以推測形式提交了部分信息),為我們提供了一個全新的研究方向。”
離開醫療中心,回到臨時住所,只剩下林墨和蘇晚晴兩人時,房間內的氣氛才真正放松下來,卻也帶著一種無形的沉重。
“那個標記,”蘇晚晴忽然開口,打破了沉默,她抬起手,輕輕按在自己的太陽穴上,“我能感覺到它,很微弱,但像一根冰冷的針,一直扎在那里。”
林墨心中一緊,握住她的手:“別擔心,我們一定能找到辦法……”
“它不是一個簡單的跟蹤器,林墨。”蘇晚晴打斷他,眼神異常清明,“我能感覺到,它……在緩慢地‘解析’我的思維模式,同時,也在向我‘泄露’一些極其碎片化的、關于那個邏輯之海底層規則的信息。就像……它在嘗試與我‘同步’,或者,在將我改造成一個它能理解的‘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