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見室里光線昏暗,周局長被帶進來的時候整個人都萎了,半個月的牢飯讓他老了不止十歲。
曾經在民政局作威作福的那個老油條,現在看起來就像一只喪家之犬。
“周局長,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
厲明朗坐在他對面,手里拿著一份材料。
“你跟錢有德是什么關系。”
這三個字像一道驚雷劈在周局長頭上,他的身子劇烈地抖了一下,臉色刷地就白了。
“你……你說什么,我不認識什么錢有德。”
“不認識是吧。”
厲明朗把材料往他面前一推。
“那老李每年往省城打的那幾十萬是給誰的,你敢說你不知道。”
周局長盯著那份銀行流水,嘴唇哆嗦得厲害,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周局長,我可以幫你爭取從寬處理,但前提是你得配合。”
厲明朗的聲音放緩了一些。
“錢有德的事你不說,老李也會說,到時候他把責任全推到你頭上,你覺得你扛得住嗎。”
周局長的眼珠子轉來轉去,在心里盤算著利弊得失,他知道厲明朗說的有道理,但錢有德那個名字壓在他心頭像一座大山。
“我……我真的不能說。”
他最終還是搖了頭,聲音里透著一種絕望的顫抖。
“那個人的能量你根本想象不到,說了我全家都活不了,他在省里要弄死一個人比捏死一只螞蟻還簡單。”
“你不說也會死。”
厲明朗的語氣變得尖銳起來。
“你以為錢有德會放過你這個知情者嗎,老李被抓之后他第一個要滅口的就是你,你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把知道的全說出來換取保護。”
周局長閉上眼睛,整個人縮成一團,渾身都在發抖。
“厲主任,你查不下去的,趁早收手吧。”
他說完這句話就不再開口了,任憑厲明朗怎么勸怎么嚇都不吭聲,像是已經認命了一樣。
這老東西被錢有德嚇破膽了,二十年的積威不是說消除就能消除的。
厲明朗從看守所出來的時候心情沉到了谷底,證據被銷毀了,人證不敢開口,這條路暫時走不通了。
但他不信邪,錢有德在鳳臺縣經營了二十年,不可能沒留下破綻,換個方向繼續查。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動手,那邊就先對他下手了。
當天晚上,網上突然冒出來一大批帖子,標題一個比一個聳動。
鳳臺縣搞政治運動,民營企業家人人自危。
官員為了政績瘋狂抓人,破壞營商環境誰來管。
方延平到底是真有罪還是被構陷,請上級公正調查。
這些帖子用的全是匿名,但口徑出奇地一致,明顯是有人在背后統一操盤。
厲明朗一看就知道這是方程在搞鬼,雖然他被控制著不能出門,但通過律師跟裴曉麗聯絡一點都不難。
裴曉麗雖然被停職了,但她在網上還有一些人脈,找幾個自媒體幫忙發帖輕而易舉。
這波輿論攻勢來得又快又猛,到第二天中午的時候相關話題已經上了熱搜。
更讓厲明朗頭疼的是,不光是網上有動靜,省里也開始有人施壓了。
陳書記被上級約談了一次,回來的時候臉色比鍋底還黑。
“小厲,省里有人打招呼了。”
他坐在辦公室里點了根煙,狠狠吸了一口。
“讓我們注意方式方法,把握好尺度,不要影響大局。”
“誰打的招呼。”
“不知道,是通過組織部轉達的,但份量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