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已經發動了所有能發動的關系和渠道,火車站、汽車站、各路口要道都打了招呼,只要有符合特征的女性獨自出行,一定會重點留意。一有消息,我保證第一時間通知你!”
秦玨看著周玉徵這副為情所困、近乎瘋魔的樣子,心里其實是極其感慨的。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他太了解周玉徵是個什么樣的人。
冷靜、自制、強大,甚至有些冷酷,仿佛天生就沒有太多世俗的情感牽絆。
他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見到周玉徵如此失態,如此……不像他自己。
而這一切,居然是因為一個女人。
不過,想到溫迎那昳麗奪目的容貌,那鮮活靈動的氣質,秦玨又覺得,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
那樣的女人,確實有讓英雄折腰,讓硬漢瘋狂的資本。
“她沒有介紹信,很多地方去不了,住宿、長途交通都會受限,排查范圍能縮小很多。”
秦玨試圖用理性的分析來安慰他,給他一絲希望。
但他沒敢把另一層更深的擔憂說出來。
這年頭,人販子活動猖獗,火車站、汽車站魚龍混雜,一個年輕貌美、形單影只又心神不守的女人,簡直是絕佳的目標。
他怕這話一說出口,眼前這個已經處在崩潰邊緣的男人,會徹底瘋掉。
見周玉徵依舊無動于衷,秦玨嘆了口氣,使出了最后的殺手锏。
他放緩了聲音,勸慰:
“玉徵,家里……還有孩子呢。小寶還那么小,媽媽突然不見了,他得多害怕,多難過?難道爸爸也要一直不回家嗎?回去吧,陪陪孩子。你現在是他唯一的依靠了。”
孩子這兩個字,終于撬動了周玉徵那冰封死寂的外殼。
他死水般的眼神晃動了一下,焦距慢慢凝聚,落在了秦玨臉上。
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他終于從喉嚨深處擠出一個沙啞得不成樣子的單音:“……嗯。”
車子停在家門口時,天色已經徹底黑透。
他推開門,周母正坐在客廳沙發上,眉頭緊鎖,滿臉愁容。
聽到動靜,她抬起頭,看到兒子這副比早上離開時更加狼狽不堪的模樣,眼圈瞬間又紅了。
“玉徵……”周母聲音哽咽,指了指樓上。
“小寶他……今天說什么也不肯在樓下房間睡,非要睡你們二樓的主臥,怎么哄都沒用,哭累了……剛睡著沒多久。”
周玉徵點了點頭,沒說什么,拖著沉重的雙腿,一步一步踏上了樓梯。
二樓的主臥門虛掩著,里面只開了一盞床頭柜上的小燈。
他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
寬大的雙人床上,此刻顯得格外空曠。
只在正中央,蜷縮著一個小小的身影。
小寶側躺著,懷里緊緊抱著溫迎平時睡的那個枕頭,小臉蛋大半都埋在了枕頭里,只露出光潔的額頭和緊閉的眼睛。
周玉徵放輕腳步,走到床邊,緩緩坐下。
借著昏暗的燈光,他看到兒子那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珠。
小家伙白嫩的臉頰上,明顯還有著淚痕,連枕頭套都濕了一小片。
即使在睡夢中,他那小小的眉頭也蹙著,小嘴巴不時委屈地癟一下,發出抽噎聲,顯然睡得不安穩。
周玉徵感覺自己的心臟痛得他無法呼吸。
他伸出顫抖的手指,輕柔地拭去兒子睫毛上和臉頰上的淚痕。
那濕漉漉的觸感,擊穿了他所有的堅強偽裝,擊潰了他筑起的所有堤壩。
他一直壓抑在胸腔深處的所有情緒,在這一刻,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涌而出,再也無法抑制。
他以為自己是堅不可摧的,是能夠承受一切打擊的。
可直到此刻,看著兒子夢中哭泣的小臉,感受到那滾燙的液體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順著自己冰冷的臉頰滑落時,他才無比清晰地認識到……
他也會痛,也會脆弱,也會……流淚。
淚水,毫無預兆地從他的眼眶中滾落,劃過他憔悴不堪的臉頰,帶著灼人的溫度,直直地砸落在他正輕撫著兒子小臉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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