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國富眉頭緊鎖,目光中充滿了困惑和急切。他把自已能想到的、信得過的副廳級、正處級干部在腦子里又飛快地過了一遍,甚至連一些在紀委系統內表現突出、但缺乏地方經驗的骨干都考慮了進去,卻依然覺得沒有一個人能完全符合眼下這個光明區尖刀的角色。要么是忠誠度存疑,要么是能力不足以應對復雜的地方局面,要么就是目標太大,容易打草驚蛇。
瑞金書記,您就別賣關子了。田國富忍不住催促道,您想到的到底是誰現在時間不等人,李達康那邊肯定不會坐以待斃,我們必須盡快把人選定下來!
沙瑞金看著田國富焦急的樣子,反而更加沉穩下來。他走到窗邊,望著樓下省委大院中來往的車輛,緩緩說道:國富,我們思考人選的時候,可能陷入了一個思維定式。
思維定式田國富不解。
嗯。沙瑞金轉過身,目光深邃,我們一直想著,要派一個能力全面、經驗豐富、最好有地方主政經驗的干部去。這個想法本身沒錯,但放在眼下這個特殊任務里,可能就有些求全責備了。
他走回沙發前坐下,分析道:光明區委書記這個位置,以前確實慣例是由京州市委常委兼任,是高配的正廳級。但這次,我們派他下去的核心任務是什么不是去搞經濟,不是去搞建設,至少首要任務不是這些!他的核心任務,是去撕開口子,是去查案的!是去執行你我命令的一把尖刀!
沙瑞金的聲音帶著一種決絕:既然如此,他的級別是正廳還是副廳,甚至是不是正處,還重要嗎只要他能撬動那個位置,能利用區委書記的法定職權去開展工作,級別完全可以靈活處理!我們可以先讓他以副廳級的身份主持區委工作,等任務完成,再根據情況解決級別問題。這樣,我們的選擇范圍不就一下子拓寬了很多
田國富聞,眼睛微微一亮。是啊,拘泥于級別,確實限制了自已的思路。只要是人可靠,能辦事,級別完全可以后置處理。他之前想到的易學習和陳海,都是從能力和忠誠角度出發,但易學習在京州市紀委干得正起勁,突然調走不合適,而且目標也大;陳海則確實缺乏地方工作經驗,驟然放到區委書記這么復雜的位置上,恐怕難以服眾,反而可能壞事。
您說得對!是我們之前想岔了!田國富精神一振,那您看中的是……
沙瑞金不再繞圈子,直接說出了那個名字:我考慮的是……白秘書,白景文。
白處長田國富先是一愣,隨即臉上露出了極為驚訝的神色。他萬萬沒想到,沙瑞金竟然會把主意打到自已的貼身秘書身上!
但驚訝只持續了短短一瞬,田國富的大腦就立刻飛速運轉起來,開始權衡這個提議的利弊。
白景文,沙瑞金從外省帶過來的秘書,現任省委辦公廳綜合一處處長。此人年紀不大,約莫三十五六歲,跟了沙瑞金多年,深得信任。他做事沉穩細致,口風極嚴,對沙瑞金的忠誠度是經過長期考驗的,絕對毋庸置疑。這一點,在目前需要絕對心腹去執行秘密任務的情況下,是首要的、也是最重要的條件!
其次,關于能力和經驗。白景文作為省委一把手的秘書,其視野和格局絕非普通處級干部可比。他長期接觸全省的核心決策和機密信息,對高層政治動向和漢東復雜局面的理解,甚至超過很多廳級干部。他雖然缺乏地方主政的實踐經驗,但協調能力、洞察力和政治敏銳性都是一流的。讓他去光明區,或許在具體經濟事務上需要倚重區長和班子其他成員,但在把握方向、執行省委意圖、應對復雜政治局面方面,他可能比很多老資歷的干部更合適!
最后,關于提拔任用。省長、書記的秘書外放,升任副廳級是官場慣例,甚至直接擔任重要區縣的一把手也并非沒有先例。由沙瑞金親自提名自已的秘書去擔任光明區委書記,在組織程序上完全說得過去,既能顯示出省委對此事的重視,也不會顯得過于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