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你這些年,從我們家拿出去行善積德的賬了。”
陳凡笑了笑,搬了把椅子,大馬金刀地坐在了陳大海的面前,那架勢不像是在跟自己的爹說話,倒像是在審問一個犯人。
“咱們也別說太遠了,就從前年開始算吧。”
陳凡伸出一根手指,慢悠悠地說道:
“前年秋天,我媽攢了三個月,好不容易湊了三十斤白面,準備留著過年包餃子。
結果你倒好,轉頭就給白秀蓮送去了,還騙我媽說是借給親戚了。
這筆賬我沒記錯吧?”
陳大海的臉色,微微一變。
這件事他記得。當時他還因為這事,跟張翠蘭大吵了一架。
“去年開春,白秀蓮說她家豬圈壞了要修。
你二話不說,就把咱們家準備蓋廁所用的兩袋水泥和一百塊磚頭,半夜三更地偷偷給她送了過去。
還騙我說,是拿去給你哪個狐朋狗友抵賭債了。這筆賬你不會也忘了吧?”
陳大海的臉色更難看了。
他沒想到這些陳年舊事,陳凡竟然記得一清二楚!
“還有,去年夏天,我出海打魚,連著一個星期沒回家,掙了足足一百二十塊錢。
我把錢交給你,讓你給我媳婦買點補品。
結果你轉頭就取了一百塊塞給了白秀蓮,說是讓她給林文斌交學費。剩下的錢,你只給我媳婦買了半斤紅糖。”
“陳大海,我問你,我媳婦的身子,難道還比不上她那個廢物兒子的學費金貴嗎?”
陳凡的聲音越來越冷。
他每說一筆賬,陳大海的臉色就白一分。
周圍的群眾更是聽得義憤填膺。
“我的天!這還是人嗎?”
“拿自己兒媳婦的補品錢,去給外人的兒子交學費?這腦子是被驢踢了吧!”
“真是個老糊涂蛋!老渾球!”
陳凡沒有理會眾人的議論,他死死地盯著陳大海,繼續說道:
“這些雞毛蒜皮的小賬,咱們都可以先放一邊。”
“咱們就只算一筆最大的。”
他的目光,緩緩地掃過癱在地上的白秀蓮,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我媳婦這次住院,需要一百塊的押金。我們家當時把所有積蓄都掏空了,也就只有四十塊。
我媽沒辦法,只能去求爺爺告奶奶,跟親戚鄰居借錢。”
“可你呢?我們家里的頂梁柱,我親愛的爹?”
“你拿著家里僅剩的,我媳婦的救命錢,還有那最后半袋米,樂呵呵地就要去送給你這位紅顏知己!”
陳凡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驚雷一般,在整個病房里炸響!
“陳大海,我問你!”
“如果那天我沒有攔住你!如果我媳婦因為沒錢及時住院,出了事!如果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尸兩命!”
“這筆賬!你說該怎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