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子……”張翠蘭的聲音發顫,嘴唇哆嗦著,卻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她只是定定地看著兒子高大挺拔的背影,那背影像一座山,將所有的風雨都擋在了外面。
兒子好像一夜之間就變了個人,但她知道,這才是她兒子該有的樣子。
“媽,沒事的。”陳凡轉過身,扶住母親的胳膊,聲音沉穩,
“我們去縣里,給芳晴看病。”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空蕩蕩的門口,補上一句:“我們娘仨,以后好好過日子。”
張翠蘭看著兒子,眼里的感動漸漸被濃濃的擔憂覆蓋。
“凡子,你……你爸他……”
陳凡看著母親布滿血絲的雙眼,那里面藏著半輩子的委屈和辛酸,心臟像被一只大手攥緊,悶得生疼。
前世的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親手將母親推向了深淵。
“媽,我想通了。”陳凡一字一句,說得格外清晰,
“一個男人,要是連自己的母親和媳婦都護不住,那還算什么男人?”
這句話讓張翠蘭心中積郁多年的陰霾消散。
眼淚毫無預兆地涌了出來,順著她深刻的皺紋滑落,這一次,卻帶著一絲滾燙的甜。
她等這句話,等了二十多年。
“媽,別哭了。我們現在就走,芳晴的病不能再拖了。”
“哎,好,我們這就走!”張翠蘭胡亂抹了把臉,手腳麻利地開始收拾東西。
陳凡看著手里僅有的四十塊錢,這是家里全部的積蓄。
他捏緊了錢,也捏緊了這一世的命運。
他背上簡單的行李,小心翼翼地扶著林芳晴走出家門。
林芳晴挺著五個月的孕肚,額頭上滲著細密的冷汗,一張小臉白得像紙。
“凡哥,我是不是又給家里添麻煩了?”她聲音虛弱,帶著濃濃的自責。
“胡說什么。”陳凡將妻子的手握得更緊了些,
“你和孩子,比我的命都重要。”
想到前世,就是為了那筆給白秀蓮的所謂“救濟錢”,他眼睜睜看著妻子在病床上耗盡了最后一絲生氣。
每每想起,陳凡都恨不得抽自己幾個耳光。
“芳晴,別怕,”張翠蘭也跟在旁邊,強打起精神安慰,
“到了縣醫院,讓大夫好好給你瞧瞧,肯定會沒事的。”
剛走到村口,一個吊兒郎當的身影就迎面晃了過來,是村里的二流子李大牛。
陳凡眼皮一抬,一行信息瞬間浮現在李大牛頭頂。
姓名:李大牛
狀態:幸災樂禍,四處尋覓八卦
內心想法:嚯!陳家這是鬧翻天了?
陳大海那個老東西摔門就往白寡婦家跑,全村都看見了。
這下有好戲看了,哈哈!
果然,李大牛一湊近,一臉假惺惺的關切。
“哎喲,凡子,翠蘭嬸,這是要上哪兒去啊?”
“去縣里。”陳凡的回答簡短而冷淡。
“去縣里?”李大牛眼珠子滴溜一轉,壓低了聲音,
“聽說你爸剛才發了好大的火,直接去了白寡婦家?你們家……沒事吧?”
陳凡心中冷笑,這孫子就是個村頭廣播站,
什么事到他嘴里,不出半天就能傳得全村皆知,而且版本能給你編出花來。
“我家的事,就不勞你費心了。”
“哎,瞧你這話說得,咱們一個村住著,我這不是關心你們嘛。”
李大牛不依不饒,笑得一臉猥瑣,
“要我說啊,你爸對那白寡婦,是真沒得說,比對自家都上心!”
這話讓張翠蘭身體一顫,臉色白了幾分。
“大牛叔。”陳凡忽然開口,目光直勾勾地盯著李大牛,
“你這么關心我家的事,不如多關心關心自己。
我昨天可聽說,你在鎮上牌桌輸了不少錢,還欠著王屠夫的賬呢。”
李大牛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
內心想法:我操!他怎么知道的?這事我誰都沒說啊!
“時間不早了,我們趕著去坐車。”陳凡不再看他,扶著妻子徑直往前走。
李大牛愣在原地,看著陳凡的背影,只覺得后背一陣發毛。
這小子,今天怎么邪門得很?
“凡哥,村里人是不是都在看我們家的笑話?”林芳晴小聲問,語氣里滿是擔憂。
“嘴長在別人身上,日子是我們自己的。”陳凡柔聲安慰,
“別想那些,養好身體要緊。”
他心里卻在盤算著萬物標簽這個能力。
不僅能看穿人心,還能看到物品信息,簡直是為他量身定做的。
來到村口王大媽開的小賣部,陳凡一眼就看到了柜臺后面的王大媽。
姓名:王桂芬
狀態:盤算利潤,琢磨著怎么清庫存
內心想法:這批假紅塔山眼看就要發霉了,今天說什么也得處理給老劉,不然就砸手里了。
假煙!
陳凡心中一動,前世就聽人說過王大媽賣假煙坑人,但誰也沒抓到過把柄。
“王大姐,去縣城的拖拉機什么時候來?”張翠蘭上前問。
王大媽抬起頭,看到是陳家母子,眼里的精光一閃而過。
“老劉的車馬上就到,一人一塊錢。”
“什么?一塊?”張翠蘭驚呼。
“平時不才五毛嗎?”
陳凡的視線里,王大媽頭頂的想法再次刷新。
內心想法:陳大海前天剛給白寡婦送了三十塊,他家能缺這一塊兩塊的車費?不-->>宰白不宰。
“嬸子,現在油價多貴啊。”王大媽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瞥了眼林芳晴,
“哎喲,這兒媳婦病得不輕啊,那更得趕緊走了,為了一塊錢耽誤了病情,那可是要人命的。”
張翠蘭氣得臉都紅了,卻又無可奈何,只能咬著牙去掏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