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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生死抉擇【二十七】

                徹底放棄掙扎后,身體反而松馳。眼睛雖然閉著,卻能清晰地“感覺”到外界光線的變化,忽明忽暗,色彩也在奇異地流轉。慢慢地,我感覺自己飄了起來,靈魂像是掙脫了身體的束縛。

                我“站”在了一片深藍得如同海洋的天空下,腳下是望不到邊的、釉紅色的碎石灘,粗糙而荒涼。不遠處,一座被鋸齒狀黑色熔巖包圍著火山,正狂暴地噴吐著火焰和濃煙,將半邊天空映得血紅。

                鬼使神差地,我轉過身,沒有看那噴發的火山,反而一步步走向山腳下——那里,熾熱的熔巖燒穿了大地,裂開一道巨大的、冒著黑煙的縫隙。我毫不猶豫地,緩步走了進去。

                裂縫深處,是濃稠的黑暗。我伸出手,指尖觸碰到裂縫內壁。那觸感……光滑冰冷,像打磨過的巨大水晶。熔巖就在旁邊咆哮奔流,熱浪灼人,可這石壁卻冷得像萬年的寒冰。詭異的是,這冰晶般的沒打卡壁內部,透出光,翠綠中混著幽藍,是一種從未見過的、奇幻到極點又仿佛永恒存在的色彩。無法形容、無法想象,像凝固的夢境。

                我站在裂縫里,一邊是熊熊燃燒的熔巖地獄,另一邊是幽冷奇幻的冰晶世界。天國之門?地獄入口?說不清。我注視著熔巖的光芒在的黑暗里閃耀,像最后的燈塔。而過往的一切,所有的記憶、愛恨、掙扎,都像被風吹散的塵埃,消失在時間的洪流之外,如同眼角的淚水消融在無邊的雨幕中。一切,似乎都要歸于永恒、暗黑無聲的寂靜……

                忽然,寂靜被打破。

                咚……咚……咚……咚……

                聲音從黑暗里傳來,沉重無比,在一下,又一下,緩慢而有力地敲擊著地面。像巨大的戰鼓,每一聲都隔著遙遠的距離,卻又精準地撞在我的心上。起初只是微微的震顫,但隨著聲音的逼迫,震動越來越劇烈,震得我全身的骨頭都在作響,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抖。

                這沉重的鼓點,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緊接著,無數其他的聲音,從鼓聲的縫隙里涌了出來,交織成一片頭皮發麻的噪音風暴。

                仔細聽,里面有:人的尖叫、歇斯底里的咆哮;陰森森的冷笑,斷斷續續的哭泣;完全聽不懂的呼喊,忽高忽低的嘶嘶聲;如同閃電劈下,高亢的霹靂聲。

                這是哪里?是萬靈詛咒、神鬼同泣的絕望地獄?還是傳說中仙樂飄飄、眾神歸位的極樂天堂?或者……是那個整天畫些詭異東西的“咸濕的土筆章人”,他荒誕不經的畫稿竟然是真的?這深淵底下,根本就是一個擠滿了無數怪物的……地獄巢穴?

                我感到自己那不受控制的身體,忽然變得輕盈無比。一股無形的力量托著我,毫無阻攔地在黑暗中騰空而起,朝著聲音的方向緩緩飄去。

                越靠近,那些聲音就越發清晰。更可怕的是,我感覺身體表面的每一寸肌膚,都被無數道目光死死鎖定。那些目光……冰冷、貪婪,帶著鋒利,仿佛有千萬把看不見的刀鋒,正貼著我的皮膚瘋狂地切割。

                劇痛,撕裂的劇痛席卷全身。皮膚……肌肉……仿佛正在被凌遲。我能感覺到它們一層層被剝離,鮮血淋漓,最后,只剩下一具森冷的白骨,繼續向前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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