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特意往前湊了湊。門樓上的石屋雖經年累月,接縫處的灰漿卻依舊嚴絲合縫。想來當年壘這些條石時,怕是沒少下血本。
“幾位老板,嘗嘗嘛,不甜不要錢!”大媽還在鍥而不舍地推銷她的桃子。問人半天話,空著手走確實不地道。我們仨一人稱了兩個頂大的桃子,啃著就往山上走。
五哥咬著桃子回頭望向石屋,汁水順著下巴滴到衣服上:“這土匪頭子……該不是個強迫癥吧?”
說話間,我們已走到一段不長的斜坡路。
令人稱奇的是,兩側竟各有一個巨大的石砌水塘——分明是從山體中硬生生鑿出來的。想來當年土匪們也是未雨綢繆:若被官府或仇家圍了山,這山頂缺水的絕境便是死路一條。有了這蓄水池,再屯些糧草,確實是個易守難攻的險要之地。
如今這兩口塘卻成了養魚池。木柵欄圍起的水面上不時泛起泡泡,空氣中飄著淡淡的魚腥味。塘邊規整的菜畦里種著時令蔬菜,不遠處平房前晾曬的衣物在風中輕擺。誰能想到,滄海變桑田,當年的土匪窩,如今已成了尋常農家?
果然如賣桃子大媽所說,不多時,我們便走到山頂十字路口。蓬萊寺就嵌在交匯處,像被歲月打磨的璞玉。
只是——這當真就是九爺要找的地方?我望著那間比山下觀音廟還寒酸的小寺,若不是門楣上掛著“蓬萊寺”的斑駁匾額,怕是要以為是間廢棄的柴房。
大開的寺門讓人一眼望穿——三尊褪色的菩薩像后門,赫然可見后院的門洞。
“九爺,是這兒沒錯吧?”五哥撓著頭問。
九爺沒作聲,只背著手在門前踱步,目光如鉤子般在每處細節上刮過。
“嘿!這兒有副對聯!”五哥指著大門旁邊說道。
我湊近才看清門柱上那兩行褪色小字:
「門開眾生,兩只慧眼明去就」
「心有萬難,一頁梵文點迷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