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指尖捏著細針,米色棉線在深棕植鞣皮上輕輕穿梭,這是她為傅斯年縫的手札封面,選的是他喜歡的厚款植鞣皮,越用越有光澤,扉頁還偷偷燙了極小的“sn”金箔縮寫,內頁是她跑了三家文具店才找到的米白紙,不洇墨,連縫線都是按他手掌大小調整的松緊,怕他握著手札硌得慌,這手札縫了六個晚上,今天終于能收尾。
“蘇姐,你這手札也太精致了!這縫線比機器縫的還齊,扉頁的金箔字都快要看不見了,也太用心了!”曉棠湊過來,指尖蹭過皮面,“斯年哥天天帶文件,這手札他肯定能用得上,說不定還會天天帶在身上呢!”
蘇晚把最后一針收線,剪掉線頭,手札在手里輕輕掂了掂,扉頁夾著張淺黃便簽,上面記著傅斯年下周的重要會議時間,她每天看他的日程表,怕他忘事,特意記下來夾在里面。“希望他能用著吧。”她輕聲說,剛把便簽理平整,工作室的門就被推開,林薇薇拎著淺灰文件袋走進來,臉上掛著甜笑:“蘇晚姐,曉棠姐,斯年哥讓我送份設計確認單,說今天必須簽完回傳,不然會耽誤下周的項目進度。”
她的目光掃過桌上的手札,腳步頓了頓,快步走過去,伸手想拿:“這是什么呀?摸著好有質感,是蘇晚姐給斯年哥做的手札嗎?看著就好用,我都想擁有一個了。”
“嗯,給他裝會議紀要的。”蘇晚按住手札,指尖輕輕抵著扉頁,怕金箔字被蹭掉。
林薇薇的手僵在半空,突然“哎呀”一聲,手里的文件袋“沒拿穩”滑在桌上,剛買的熱咖啡(她進門時說“樓下咖啡店新出的,給蘇晚姐和曉棠姐嘗嘗”)直接潑在手札上,植鞣皮吸液快,深棕色瞬間被染成深褐,金箔“sn”被咖啡泡得發暗,米白紙內頁洇開大片咖啡漬,連夾在里面的便簽都濕透了,字跡暈成一團,再也沒法用。
“對不起對不起!”林薇薇趕緊蹲下身,用紙巾胡亂擦著手札封面,眼淚“唰”地掉下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這咖啡太燙了,我手一滑就,蘇晚姐,你的手札還能用嗎?我現在就去買最好的植鞣皮,找最好的匠人幫你重做,做十個都可以!”
“你根本就是故意的!”曉棠氣得上前一步,指著桌上的咖啡漬,“剛才你遞咖啡的時候,眼睛就盯著手札,連文件袋都沒攥緊!”
“曉棠姐,你怎么能這么冤枉我?”林薇薇立刻紅了眼眶,轉身撲向剛進門的傅斯年,手緊緊拉著他的胳膊,聲音帶著哭腔,“斯年哥,你看蘇晚姐的手,剛才擦咖啡的時候被燙紅了,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毛手毛腳的”
傅母跟著傅斯年進來,看到桌上的狼藉和林薇薇哭紅的眼睛,立刻皺著眉指向蘇晚:“蘇晚,你是不是故意把手札放咖啡杯旁邊?薇薇好心送文件還帶咖啡,你倒好,不僅冤枉她,還讓她這么自責!一個破手札而已,壞了再做就是,值得讓她哭成這樣嗎?”
蘇晚拿起濕透的手札,植鞣皮軟塌塌的,咖啡味混著皮革味撲面而來,指尖觸到扉頁發暗的金箔,心里像被什么東西輕輕碾過,鈍鈍地疼。她沒看傅母和林薇薇,只是抬頭看向傅斯年,聲音很輕,卻每個字都清晰:“這植鞣皮我選了三次,第一次太硬,第二次太薄,第三次才剛好;內頁是你喜歡的米白紙,不洇墨;扉頁的金箔字我盯了匠人燙了兩次,怕掉;連縫線的松緊,都是按你手掌大小調的,怕你握久了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