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桌上那枚刻著蒙古彎刀紋樣的銅令牌,指腹摩挲著冰冷的紋路,心里頭跟揣了團火似的燒得慌。
    這令牌是昨天夜里反間諜小隊在城南破廟里搜出來的,跟著一起找到的還有半張寫著西夏文字的紙條——多虧了之前在西夏認識的一品堂弟子教過我幾句基礎西夏文,勉強認出“糧草”“襄陽”“三更”這幾個關鍵詞。結合近一個月關鍵詞。結合近一個月來襄陽城內外接連發生的怪事:城西糧庫的賬目莫名對不上,北門守軍的換崗時間被人偷偷畫了下來,甚至連丐幫情報堂設在茶館的聯絡點都被人暗中盯了梢,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蒙古的間諜已經像毒瘤似的鉆進了襄陽城的五臟六腑。
    “林長老,這令牌的樣式,跟去年我們在漠北遇到的蒙古暗衛令牌一模一樣。”坐在對面的李銳壓低聲音說道,他是陳默犧牲后接任情報堂首領的弟子,年紀不大但心思縝密,追蹤偵查的本事比陳默還多了幾分機靈勁兒。他手里捏著個油紙包,打開來里面是幾塊發黑的麥餅,“剛從城南流民窟買來的,您嘗嘗——這就是現在流民們吃的東西,跟咱們丐幫弟子的口糧比,簡直是豬食。”
    我拿起一塊麥餅,硬邦邦的硌得牙酸,咬了一口滿嘴都是霉味,還混著點說不清的苦澀。“蒙古間諜故意在流民里挑事,說朝廷苛待百姓,丐幫跟官府勾結,就是想煽動流民鬧事,趁機混進城里搞破壞。”我把麥餅扔回油紙包,眉頭擰成了疙瘩,“之前咱們抓的那幾個小間諜,嘴硬得很,審了三天也沒問出背后的頭目是誰。現在看來,這些人只是小嘍啰,真正的大魚還藏在暗處。”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是負責城西片區偵查的弟子王二牛,他滿頭大汗地沖進來,胸口劇烈起伏著:“林長老,李首領,有發現!城西‘醉仙樓’附近的‘悅來茶館’,最近總有些生面孔出入,而且都是在三更天左右,鬼鬼祟祟的。我昨天夜里跟著一個穿青布衫的漢子,看到他進了茶館后,跟掌柜的遞了個跟您桌上一樣的銅令牌!”
    “悅來茶館?”我心里一動,這茶館我有印象,就在糧庫旁邊的巷子里,平時來往的都是些腳夫、商販,看著不起眼,沒想到竟是蒙古間諜的聯絡點。“二牛,你看清楚那漢子的樣貌了嗎?掌柜的是什么來頭?”
    “那漢子中等身材,臉上留著短胡子,左眼下面有個黑痣,說話帶著北方口音。”王二牛抹了把汗,仔細回憶著,“掌柜的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姓劉,大家都叫他劉掌柜,聽說半年前才來襄陽開的茶館,平時看著挺和善,可我總覺得他眼神不對勁,冷冰冰的,不像個做買賣的。”
    李銳立刻說道:“林長老,不如我們今晚就動手,把茶館圍起來,抓個現行?”
    “不行,太冒險了。”我搖搖頭,否決了這個提議,“咱們不知道茶館里有多少間諜,也不清楚他們有沒有埋伏。萬一打草驚蛇,讓背后的頭目跑了,再想抓就難了。而且三更天正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動靜太大容易引起百姓恐慌,還可能讓間諜趁機逃脫。”
    我站起身,在屋里來回踱了幾步,腦子里飛速盤算著。現代刑偵劇里的臥底偵查、布網抓捕的情節一個個冒出來,結合丐幫在襄陽城的人脈和情報網,一個計劃漸漸成型。“這樣,二牛,你繼續盯著悅來茶館,不要打草驚蛇,記錄下所有進出茶館的生面孔,尤其是那些三更天來往的人。”
    “李銳,你帶幾個機靈的弟子,偽裝成腳夫、商販,在茶館附近埋伏,摸清茶館的進出口和周邊環境,看看有沒有暗門、地道之類的。另外,去查一下這個劉掌柜的底細,他半年前來襄陽之前是做什么的,有沒有親戚朋友在城里。”
    “我呢,林長老?”旁邊的弟子趙虎急了,他是破蒙軍里的好手,一身武藝了得,最是好戰。
    “你跟我來。”我拍了拍趙虎的肩膀,“咱們去見曹友聞將軍,跟他借幾個人手。蒙古間諜的目標可能不只是糧庫,說不定還想打探宋軍的布防,有官軍配合,咱們的行動會更順利。”
    當下分工完畢,眾人立刻行動起來。我帶著趙虎直奔宋軍大營,曹友聞將軍聽說蒙古間諜在襄陽城內設了聯絡點,臉色立刻沉了下來。“林長老,此事非同小可,我這就調派二十名精銳士兵,聽你指揮。”曹友聞做事向來干脆利落,當即下令讓人去召集士兵,“需要我做什么,你盡管開口。”
    “曹將軍,麻煩你讓士兵們偽裝成丐幫弟子,跟我們一起行動。”我說道,“茶館附近都是平民區,官軍穿著制服太扎眼,偽裝成丐幫弟子不容易引起懷疑。另外,還請你派兵封鎖茶館周邊的幾條巷子,防止間諜突圍。”
    “沒問題。”曹友聞一口答應,“我親自帶隊,跟你們一起行動。”
    當天晚上,我讓人準備了幾套破舊的衣服,讓宋軍士兵換上,又教了他們幾句丐幫的黑話和常見的乞討動作,確保不會露出破綻。李銳那邊也傳來了消息,經過一天的偵查,發現悅來茶館除了前門,后院還有一個小角門,通向一條僻靜的小巷,而且劉掌柜果然不簡單,半年前他根本不是來襄陽開茶館的,而是跟著一批北方商人來的,那些商人后來都沒了蹤跡,只有他留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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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這個劉掌柜,就是這個間諜窩點的頭目。”我冷笑一聲,“今晚三更,咱們就收網。”
    三更時分,月色昏暗,襄陽城陷入了沉睡,只有偶爾傳來的打更聲和狗吠聲。我帶著李銳、趙虎,還有二十名偽裝成丐幫弟子的宋軍士兵,悄悄摸到了悅來茶館附近。李銳帶著幾個人守在后院的角門,趙虎和曹將軍的士兵封鎖了周邊的巷子,我則帶著剩下的人,埋伏在茶館前門對面的屋檐下。
    茶館里還亮著一盞昏黃的油燈,隱約能聽到里面傳來低低的說話聲,夾雜著北方口音。我示意眾人屏住呼吸,耐心等待。過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茶館的門被推開了,一個穿青布衫、左眼下面有黑痣的漢子走了出來,左右看了看,確認沒人后,快步朝著后院的角門走去。
    “動手!”我低喝一聲,率先沖了出去。那漢子聽到動靜,回頭一看,臉色大變,拔腿就跑。趙虎身形一閃,已經擋在了他面前,一拳揮了過去,那漢子猝不及防,被打得正著,踉蹌著后退了幾步,想要拔刀反抗,卻被隨后趕來的士兵按住,死死捆了起來。
    與此同時,前門和后院的角門同時發動攻擊。茶館里的間諜們顯然沒料到會被突襲,頓時亂作一團。我一腳踹開前門,只見屋里坐著五六個漢子,都是生面孔,桌上還放著幾張地圖和一些寫著文字的紙條。劉掌柜正站在窗邊,似乎想要跳窗逃跑,我隨手抓起桌上的一個茶杯,朝著他的后背扔了過去,“哐當”一聲,茶杯砸中了他的肩膀,劉掌柜吃痛,摔倒在地。
    “不許動!放下武器!”宋軍士兵們亮出兵器,大喝一聲。那些間諜見狀,知道反抗無用,紛紛放下了手里的刀。我讓人把他們都捆起來,仔細搜查茶館,結果在柜-->>臺后面的暗格里,找到了一個鐵盒子,里面裝著大量的情報,有宋軍的布防圖、糧庫的庫存清單,還有丐幫各分舵的聯絡方式,甚至還有一封寫給蒙古大汗蒙哥的密信,上面詳細匯報了襄陽城的情況,還提到了要在三日后夜里,趁宋軍換崗之際,偷襲糧庫。
    “好險!”曹友聞看著密信,后怕地說道,“多虧了林長老及時發現,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我讓人把所有間諜都押回丐幫分舵審訊,尤其是那個劉掌柜和穿青布衫的漢子。回到分舵,我讓人把劉掌柜帶到審訊室,親自審問。劉掌柜一開始還嘴硬,說自己只是個普通的茶館老板,不知道什么間諜的事情,可當我把鐵盒子里的密信和情報擺在他面前時,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說!你們的同伙還有誰?背后的頭目是誰?”我一拍桌子,聲音嚴厲。
    劉掌柜低著頭,沉默了半天,才緩緩開口:“我們的頭目是蒙古密使巴圖,他現在就在襄陽城里,具體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每次都是他聯系我。我們的同伙還有十幾個人,分散在城里各個地方,負責偵查、傳遞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