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倒下的那一刻，我腦子里“嗡”的一聲，像是有什么東西炸了。
    他后背插著三支蒙古騎兵的羽箭，鮮血順著粗布衣衫往下淌，在沙地上洇開一大片暗紅。可即便這樣，他還是死死攥著彎刀，擋在我和蘇晴身前，朝著沖上來的蒙古兵嘶吼：“林長老！蘇姑娘！快進通道！別管我！”
    我想沖上去拉他，卻被蘇晴死死拽住胳膊。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卻異常堅定：“林越！不能去！陳默是為了讓我們走！我們不能辜負他！”
    身后的通道口就在幾步之外，拓跋烈帶著幾個西夏一品堂的弟子舉著火把等著，火光映得他們臉上滿是焦急。蒙古騎兵的馬蹄聲越來越近，鐵蹄踏在沙地上的“咚咚”聲，像是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走！”我咬著牙，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這個字，轉身拽著蘇晴就往通道里沖。
    剛鉆進通道，就聽見身后傳來陳默最后一聲怒吼，緊接著是彎刀落地的脆響，還有蒙古兵的哄笑聲。那笑聲像針一樣扎進我的耳朵，我死死攥著拳頭，指甲嵌進掌心，滲出血來。蘇晴靠在我身邊，肩膀不住地發抖，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掉，砸在通道的碎石上。
    通道又黑又窄，只能容一個人彎腰前行。頭頂不時有碎石掉落，砸在頭盔上“叮叮當當”響。拓跋烈走在最前面，手里的火把照亮了前方狹窄的路，火苗被風一吹，忽明忽暗。
    “快！蒙古人很快就會發現這個通道，我們必須在他們追上來之前從密道出去！”拓跋烈的聲音在通道里回蕩，帶著一絲急促。
    我扶著蘇晴，一步一步往前挪。通道里的空氣又悶又潮，還夾雜著一股霉味，嗆得人直咳嗽。蘇晴的肩膀被剛才的箭擦傷了，雖然已經用布條包扎過，但走了沒一會兒，血就滲了出來，染紅了布條。她疼得額頭上冒出汗，卻一聲不吭，只是緊緊抓著我的胳膊，跟著我的腳步往前走。
    “還能撐住嗎？”我低聲問她。
    蘇晴點點頭，聲音有些沙啞：“沒事，我能走。我們得快點，不能讓陳默白白犧牲。”
    提到陳默，我的心又像被揪了一下。這個總是沉默寡的情報堂弟子，擅長追蹤和偵查，跟著我從襄陽到蘇州，從錢塘到敦煌，一路出生入死，從來沒說過一句怨。出發去漠北之前，他還跟我說，等這次任務完成，想回錢塘看看，那里有他小時候乞討過的街巷。可現在，他卻永遠留在了這片陌生的漠北沙地上。
    我摸了摸懷里的青銅丐缽，缽身依舊燙得嚇人，像是在為陳默的死而憤怒。自從解鎖了“地形感知”技能后，這青銅丐缽就像是我的眼睛，能感知到周圍的危險和隱藏的路徑。剛才要不是它提醒我通道的位置，我們恐怕早就被蒙古兵包圍了。
    “前面快到出口了！”拓跋烈的聲音傳來。
    我抬頭一看，果然，前面不遠處有一道微弱的光。我們加快腳步，終于鉆出了通道。外面是一片沙丘的背風處，天色已經蒙蒙亮，遠處的蒙古王庭還亮著零星的燈火，像一雙雙窺視的眼睛。
    拓跋烈的手下已經牽來了幾匹馬，馬鞍上放著水囊和干糧。“快上馬！我們往西夏邊境跑，只要過了邊境，蒙古人就不敢輕易追了！”拓跋烈說著，率先翻身上馬。
    我扶著蘇晴上馬，自己也翻上去，緊緊抱著她的腰。馬一撒蹄子，就朝著西夏邊境的方向狂奔起來。風在耳邊呼嘯，卷起的沙粒打在臉上生疼。我回頭看了一眼蒙古王庭的方向，心里暗暗發誓：陳默，你放心，我一定會帶著魂晶回去，一定會替你報仇，把蒙古人趕出華夏大地！
    跑了大概一個時辰，天漸漸亮了起來。漠北的日出格外壯麗，金色的陽光灑在沙地上，把沙丘染成了一片金黃。可我們卻沒心思欣賞這景色，身后的蒙古騎兵還在緊追不舍。他們的馬都是精心挑選的良駒，跑得飛快，距離我們越來越近。
    “他們追上來了！”蘇晴回頭看了一眼，焦急地說。
    我也回頭望去，只見遠處塵土飛揚，大概有二三十名蒙古騎兵，領頭的那個穿著銀色盔甲，手里拿著一桿長槍，正是蒙古名將速不臺。這家伙果然名不虛傳，反應這么快，竟然帶著人追上來了。
    “蘇晴，你會射箭，能不能射殺幾個追兵，減緩他們的速度？”我問。
    蘇晴點點頭，從背上取下弓箭，拉滿弓，對準最前面的一個蒙古騎兵射了過去。她的箭法極準，那騎兵應聲落馬，后面的騎兵一下子亂了陣腳。
    “好箭法！”我忍不住贊了一聲。
    蘇晴又接連射了兩箭，又有兩個蒙古騎兵落馬。可她的箭囊里也沒剩幾支箭了，射完這三支，就只剩下兩支備用箭。
    “不行，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們人太多，我們的箭遲早會用完。”蘇晴一邊說著，一邊把弓箭背好。
    拓跋烈回頭喊道：“前面有片胡楊林！我們去那里躲一躲！胡楊林里樹木密集，他們的騎兵施展不開！”
    我們跟著拓跋烈，朝著胡楊林的方向跑去。沒過多久，就鉆進了胡楊林里。胡楊林里的樹木長得枝繁葉茂，樹干粗壯，枝葉交錯，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形成一道道光柱。
    我們下了馬，把馬拴在樹干上，然后躲在樹后。拓跋烈的手下拿出彎刀，警惕地盯著胡楊林的入口。沒過多久，速不臺的騎兵就追了進來。他們騎著馬，在樹林里穿梭，馬蹄聲在樹林里回蕩。
    “怎么辦？他們人太多，我們只有十幾個人，硬拼肯定不是對手。”一個西夏士兵小聲說。
    我摸了摸懷里的青銅丐缽，集中精神，激活了“地形感知”技能。瞬間，周圍的地形在我腦海里變得清晰起來。我能感覺到，我們腳下的土地有幾處地方格外松軟，下面像是空的，應該是天然形成的陷阱。
    “有了！”我眼前一亮，對拓跋烈說：“拓跋首領，我們可以利用這里的天然陷阱，給他們設個埋伏。我能感覺到前面有幾處地方下面是空的，我們可以把上面的浮土清理一下，鋪上樹枝和干草，再蓋上一層沙子，讓他們看不出來。等他們的騎兵踩上去，就會掉進去！”
    拓跋烈眼睛一亮：“好主意！就這么辦！大家快動手！”
    我們立刻行動起來，用彎刀挖開浮土，露出下面的坑洞。這些坑洞大概有兩米多深，下面全是碎石和枯木。我們找來樹枝和干草，鋪在坑洞上面，再蓋上一層沙子，看起來和周圍的地面沒什么兩樣。
    剛布置好陷阱，就聽見馬蹄聲越來越近。速不臺的騎兵已經到了附近，他們騎著馬，在樹林里四處張望，尋找我們的蹤跡。
    “躲起來！”拓跋烈低聲說。
    我們趕緊躲在一棵大樹后面，屏住呼吸。沒過多久，一個蒙古騎兵騎著馬走了過來，正好踩在我們布置的陷阱上。“嘩啦”一聲，樹枝和干草斷裂，那騎兵連人帶馬掉進了坑洞里，摔得慘叫起來。
    “有陷阱！”后面的蒙古騎兵大喊起來，趕緊停下馬。
    速不臺的聲音傳來：“慌什么！不過是幾個小陷阱，繞著走！”
    蒙古騎兵們紛紛下馬，小心翼翼地繞著陷阱往前走。可我們早就布置了好幾個陷阱，他們剛繞開一個，又有一個騎兵踩進了另一個陷阱里。
    “將軍！這里到處都是陷阱！”一個蒙古兵喊道。
    速不臺冷哼一聲：“一群廢物！給我搜！他們肯定就在附近！”
    蒙古騎兵們紛紛拔出彎刀，在樹林里仔細搜查起來。我們躲在樹后，緊緊握著武器，心里很緊張。一旦被他們發現，我們就只能硬拼了。
    就在這時，青銅丐缽突然發燙，我心里一動，想到了“傳音”技能。我集中精神，在心里默念蘇晴的名字：“蘇晴，你帶著兩個西夏士兵往樹林東邊跑，故意弄出動靜，吸引他們的注意力。我和拓跋首領帶著其他人，從西邊繞出去，偷襲他們的馬！只要把他們的馬趕走，他們就追不上我們了！”
    沒過多久，我就感覺到蘇晴的回應：“好！你小心點！”
    蘇晴立刻帶著兩個西夏士兵，朝著樹林東邊跑去。他們故意踢倒樹枝，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蒙古騎兵-->>們果然被吸引了過去，紛紛朝著東邊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