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墻上的歡呼聲還沒散,我就被耶律齊拽到了城樓內側。他指著桌上攤開的襄陽地形圖,眉頭擰成了疙瘩:“林越,你看——蒙古人撤得太整齊了,不像是打輸了撤退,倒像是早有預謀。”
    我湊過去一看,地圖上用炭筆標著蒙古軍撤退的路線,他們并沒有四散逃竄,而是沿著漢水北岸往東西兩個方向散開,隱隱把襄陽城半圈了起來。我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起歷史上蒙古人打襄陽常用的手段——圍而不攻,斷糧斷水。
    “幫主,他們是想斷咱們的糧道!”我指著地圖上襄陽城的糧道入口,“襄陽的糧草主要靠從荊州運來,走的是漢水水路,還有一條陸路從樊城過來。蒙古人往東西散開,肯定是想分別堵住這兩條道!”
    耶律齊一拍桌子:“我也是這么想的!剛才曹友聞將軍派人來報,說他的援軍剛到外圍就遭遇蒙古騎兵襲擾,暫時沒法靠近襄陽。要是糧道真被斷了,咱們城里的糧草撐不過一個月!”
    正說著,陳默氣喘吁吁地跑進來,臉上滿是焦急:“長老!幫主!不好了!剛才去樊城運糧的弟子回來了,說陸路糧道已經被蒙古人堵了,運糧隊被劫了三車糧草,還有兩個弟子被抓了!”
    “果然!”我心里一沉,連忙問:“那水路呢?荊州方向有沒有消息?”
    陳默搖頭:“還沒收到消息,但剛才在城墻上看到漢水下游有蒙古戰船在游弋,估計水路也懸了。”
    耶律齊走到窗邊,望著城外漸漸暗下來的天色,語氣沉重:“襄陽城幾十萬百姓,加上咱們丐幫弟子和宋軍士兵,每天要消耗的糧草可不是小數目。要是糧道真被徹底切斷,用不了多久,城里就得亂。”
    我咬了咬牙,腦子里飛速盤算著對策。現在當務之急是弄清楚蒙古人到底把糧道堵到了什么程度,還有沒有缺口能運糧進來。另外,得盡快聯系上荊州的守軍,讓他們想辦法從水路突破,哪怕只能運進來一部分糧草也好。
    “幫主,我有個主意。”我指著地圖上的一處支流,“漢水有一條支流叫唐白河,從棗陽過來,雖然水流淺,大船走不了,但小船能過。咱們可以派情報堂的弟子喬裝成漁民,從唐白河出去,一方面打探糧道的情況,另一方面聯系荊州守軍,讓他們用小船運糧,走唐白河偷偷進來。”
    耶律齊眼睛一亮:“這主意可行!唐白河水流窄,蒙古人未必能守得那么嚴。陳默,你立刻挑選二十個熟悉水性、擅長偵查的弟子,讓他們換上漁民的衣服,帶上干糧和暗號,今晚就從唐白河出發!”
    “是!”陳默應聲就要走,我連忙叫住他:“等等,讓弟子們多帶些火折子,遇到蒙古人就往水里扔,制造混亂,別硬拼。還有,讓他們帶上這個。”我從懷里掏出幾塊刻著丐幫暗號的木牌,“要是遇到荊州的守軍,把木牌給他們看,他們就知道是自己人了。”
    陳默接過木牌,快步跑了出去。耶律齊看著我,語氣里帶著一絲欣慰:“林越,還好有你在。要是換了別人,這會兒恐怕已經慌了神了。”
    我苦笑一聲:“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就算能聯系上荊州,運糧進來也需要時間。咱們得先盤點一下城里的糧草,看看能撐多久,再想辦法節流。另外,得跟宋軍的將領商量一下,讓他們也控制糧草消耗,別到時候咱們丐幫斷糧了,他們還有多余的糧草浪費。”
    耶律齊點頭:“我這就去跟宋軍主將王淵商量。你去清點一下咱們丐幫的糧草,順便安撫一下弟子們,別讓他們知道糧道被斷的消息,免得引起恐慌。”
    我應了一聲,轉身走出城樓。剛到樓梯口,就碰到了蘇晴。她手里拿著一件蓑衣,見我出來,連忙遞過來:“看你剛才在城墻上淋了雨,穿上這個,別著涼了。剛才我聽弟子們說糧道被堵了,是不是真的?”
    我接過蓑衣穿上,心里暖暖的。蘇晴總是這樣,不管什么時候都能注意到這些細節。我點了點頭,把情況簡單跟她說了說。
    蘇晴皺起眉頭:“那城里的百姓怎么辦?要是斷糧了,他們肯定會慌的。”
    “所以咱們得先穩住局面。”我嘆了口氣,“丐幫的糧草還能撐一陣子,但百姓的糧草就不好說了。等會兒我清點完丐幫的糧草,就去跟王淵商量,看看能不能從宋軍的糧草里勻出一部分,先接濟一下城里的窮苦百姓。”
    蘇晴點頭:“我跟你一起去。峨眉派還有一些弟子帶了干糧,雖然不多,但也能幫上一點忙。”
    我們先去了丐幫的糧倉。糧倉在襄陽城的西北角,由丐幫弟子和宋軍士兵共同看守。打開糧倉的大門,一股糧食的清香撲面而來。幾個負責管糧的弟子正在清點糧食,見我來了,連忙迎上來。
    “長老,您來了。”管糧弟子遞過來一本賬冊,“這是目前的糧草庫存,大米還有三千石,小米一千五百石,面粉八百石,還有一些雜糧和干肉。”
    我接過賬冊翻了翻,心里大概有了數。丐幫有五千多名弟子,加上投靠丐幫的流民,大概有一萬多人。這些糧草要是省著點吃,能撐二十天左右。但要是算上城里的百姓,那就遠遠不夠了。
    “從今天起,所有人的口糧減半。”我對管糧弟子說,“干肉和面粉優先分給受傷的弟子和老人孩子,其他人以雜糧為主。另外,每天的做飯時間統一,由咱們的弟子負責分發,避免有人多拿多占。”
    管糧弟子應聲:“是,長老,我這就去安排。”
    清點完丐幫的糧草,我和蘇晴又去了宋軍的糧倉。宋軍主將王淵正在和幾個將領商量事情,見我們來了,連忙起身迎接。
    “林長老,蘇姑娘,快請坐。”王淵給我們倒了杯茶,“剛才耶律幫主已經跟我說了糧道的事,我正跟兄弟們商量怎么應對呢。”
    我喝了口茶,開門見山:“王將軍,咱們開門見山吧。現在糧道被堵,城里的糧草緊張,我想知道宋軍的糧草還能撐多久?”
    王淵嘆了口氣:“實不相瞞,宋軍的糧草也不多了,大概能撐二十五六天。要是糧道一直不通,咱們都得餓肚子。”
    “那咱們得想辦法節流。”我說道,“我建議從今天起,宋軍士兵的口糧也減半,將領們帶頭,給士兵們做個榜樣。另外,城里的百姓們也快斷糧了,能不能從宋軍的糧草里勻出一部分,先接濟一下他們?”
    王淵皺了皺眉:“勻出一部分倒是可以,但不能太多,不然士兵們該有意見了。這樣吧,我讓士兵們每天節省出一百石糧食,交給丐幫弟子去分發給百姓,你看怎么樣?”
    我連忙道謝:“太好了!王將軍,多謝你!有了這些糧食,至少能讓百姓們撐一陣子。”
    從宋軍糧倉出來,天色已經完全黑了。街上的燈籠都亮了起來,但行人比平時少了很多,偶爾能看到幾個丐幫弟子背著糧袋,正往百姓家里送糧食。
    蘇晴看著那些弟子的背影,輕聲說:“希望陳默他們能順利聯系上荊州守軍,不然咱們這點糧草真的撐不了多久。”
    我握住她的手,輕聲安慰:“會的,陳默他們都是老手了,肯定能順利完成任務。咱們現在能做的,就是盡量穩住城里的局面,等他們的消息。”
    正說著,突然聽到城墻上傳來一陣喧嘩聲。我心里一緊,連忙拉著蘇晴往城樓跑。到了城樓,只見幾個宋軍士兵正圍著一個渾身是傷的弟子,那弟子正是陳默派出去的偵查弟子之一。
    “怎么回事?”我連忙問。
    那弟子看到我,掙扎著想要起身,嘴里虛弱地說:“長老……唐白河……被蒙古人堵了……我們……我們的船被劫了……還有十幾個兄弟……被抓了……”
    我心里一沉,連忙扶著他:“你別急,慢慢說。你們在唐白河遇到了多少蒙古人?他們是怎么堵的?”
    弟子喘了口氣,接著說:“大概有一百多個蒙古兵,還有五艘戰船……他們在唐白河的入口處搭了浮橋,還拉了漁網……我們的小船剛到入口就被發現了……兄弟們拼死抵抗,只有我一個人跳河游了回來……”
    “浮橋?漁網?”我皺起眉頭,看來蒙古人早就料到-->>我們會從唐白河突圍,特意設了埋伏。這樣一來,水路也被徹底堵死了。
    蘇晴臉色發白:“那怎么辦?水路陸路都被堵了,咱們豈不是成了甕中之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