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和阿虎帶著我往大柳樹巷走,一路上阿牛不停教我乞討的腔調,說見了凈衣派弟子得低頭快走,遇到巡邏的就往墻角縮,別惹他們注意。我把破碗捏在手里,臉上抹的灰蹭得下巴發癢,心里卻全是對分舵后院的盤算——李江河的遺物要是真藏在那兒,說不定能找到傳功缽線索的關鍵。
    快到分舵門口時,阿牛突然拽了我一把,往旁邊的巷子里躲。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只見兩個凈衣派弟子挎著刀,正站在分舵門口聊天,嘴里還罵罵咧咧地說“污衣叫花子臭烘烘的,離遠點”。等他們轉身進了分舵,阿牛才低聲說:“林兄弟,看見沒?這倆是李嵩的貼身護衛,手上沾過好幾個污衣弟子的血,咱們可得躲遠點。”
    我點點頭,跟著他們繞到分舵側面的小巷。這里堆著不少雜物,墻根下有個狗洞,阿虎指了指洞:“從這兒能鉆進去,里面是分舵的柴房,平時沒人看守。不過后院那邊有兩個守衛,得等他們換班的時候才能過去。”
    我蹲下身打量狗洞,大小剛好能容一個人鉆進去。阿牛從懷里摸出個油紙包遞給我:“這里面是餿掉的飯菜,等會兒要是遇到巡邏的,你就假裝在撿剩飯,他們一般懶得管。”我接過油紙包,一股酸臭味直沖鼻子,趕緊揣進懷里——這道具倒是挺逼真。
    趁著巷子里沒人,我彎腰鉆進狗洞。洞里又黑又窄,刮得衣服上全是灰,好不容易鉆出來,果然是間柴房。柴房里堆著劈好的木頭,角落里還放著幾個破水桶,透過門縫能看到外面的院子。院子里鋪著青石板,幾個凈衣派弟子正拿著掃帚掃地,時不時往柴房這邊瞥一眼。
    “得等晌午頭,他們都去吃飯的時候再動。”阿虎也鉆了進來,壓低聲音說,“守衛換班是午時一刻,到時候后院就剩一個人,咱們趁機溜進去。”我點點頭,靠在柴堆上等著,手里摩挲著懷里的青銅丐缽——要是等會兒遇到危險,說不定它能給點反應。
    好不容易熬到午時,院子里的弟子果然都往飯堂走,腳步聲漸漸遠了。阿虎扒著門縫看了看:“走!守衛去墻角抽煙了!”我跟著他溜出柴房,貼著墻根往后院走。后院的門虛掩著,能看到里面種著幾棵桂花樹,正對著門的就是一間正房,應該是李嵩的住處。
    “李江河以前就住這兒,李嵩來了之后把里面的東西全換了,不過我聽老弟子說,他沒敢扔李江河的舊箱子,說不定藏在床底下。”阿虎指了指正房,自己則往旁邊的廂房走,“我去左邊看看,你去正房,要是有動靜就學貓叫。”
    我躡手躡腳推開正房門,屋里一股檀香混著霉味。正房里擺著一張雕花床,桌子上放著青瓷茶壺,看起來倒像是個讀書人的住處,一點沒有丐幫弟子的樣子。我趕緊走到床邊,蹲下身往床底摸——果然摸到一個樟木箱子,上面還掛著把銅鎖。
    我從懷里摸出短刀,用刀尖撬開銅鎖。箱子打開的瞬間,一股陳舊的氣息撲面而來,里面放著幾件舊衣服,還有一疊手札。我趕緊把手札拿出來,借著窗戶透進來的光翻了翻,里面記的都是李江河當舵主時的事,有分舵弟子的名單,還有丐幫的一些規矩,翻到最后幾頁,突然看到一行字:“寒山寺鐘,錢塘潮起,三魂聚首,傳功歸一。”
    這不是跟蘇州拿到的玉佩線索對上了嗎!我心里一喜,正想把這頁撕下來,突然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糟了,守衛回來了!我趕緊把心札塞回箱子,合上蓋子推回床底,剛想往門后躲,就聽到有人推門進來。
    “誰讓你進來的?”一個粗啞的聲音響起,我回頭一看,正是剛才在門口聊天的那個凈衣派護衛。他手里拿著刀,正惡狠狠地盯著我,“你是哪個分舵的?敢闖舵主房間!”
    我趕緊從懷里掏出油紙包,往地上一扔,裝作害怕的樣子:“俺……俺是來撿剩飯的,看到門開著就進來了,俺這就走,這就走!”一邊說一邊往門口退,心里卻在盤算著怎么脫身——要是動手,肯定會驚動其他人,到時候就麻煩了。
    護衛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撿剩飯?我看你是奸細!跟我去見舵主!”他的手勁很大,捏得我胳膊生疼。就在這時,我懷里的青銅丐缽突然發熱,緊接著外面傳來一聲貓叫——是阿虎!
    護衛愣了一下,松開我的胳膊往門外看:“哪來的野貓?”我趁機往后退了一步,突然抬腳踹在他的膝蓋上。護衛“哎喲”一聲跪倒在地,我趕緊奪過他手里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別出聲!不然我宰了你!”
    護衛嚇得臉都白了,哆哆嗦嗦地說:“別……別殺我,我就是個跑腿的……”就在這時,阿虎從門外沖進來,手里拿著根木棍,對著護衛的后腦勺就是一下。護衛哼都沒哼一聲,直接暈了過去。
    “快把他拖去柴房!”阿虎壓低聲音說,我趕緊跟他一起把護衛拖到柴房,藏在柴堆后面。等我們回到正房,阿虎喘著氣說:“剛才嚇死我了,還好我學貓叫引開他的注意力。怎么樣,找到東西了嗎?”
    “找到了,李江河的手札里有線索,跟玉佩上的‘錢塘潮’能對上。”我把剛才看到的那句話告訴阿虎,“不過現在沒時間細看,得趕緊把東西帶走,免得被李嵩發現。”阿虎點點頭,幫我把箱子里的手札都裝進懷里,又把箱子推回床底,我們才悄悄溜出正房,從狗洞鉆了出去。
    剛回到小巷,就看到阿牛在焦急地等著:“怎么樣?沒被發現吧?剛才我看到李嵩的轎子往這邊來了,你們快躲起來!”我們趕緊往巷子里縮,剛躲到雜物堆后面,就看到一頂轎子從巷口經過,轎簾掀開一角,里面坐著個穿著錦緞長袍的人,正是李嵩。他手里拿著個信封,正低頭看著,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
    “他手里拿的是什么?”阿牛小聲問,“剛才他從醉仙樓出來,跟一個穿黑衣服的人說了半天話,那人給了他這個信封。”穿黑衣服的人?難道是幽冥教的人?我心里一動,對阿牛和阿虎說:“你們先回土地廟,我去跟著李嵩,看看他要把信封給誰。”
    “不行,太危險了!”阿虎拉住我,“李嵩身邊有好幾個護衛,你一個人去肯定會被發現。”“沒事,我有辦法。”我把破碗和油紙包塞給阿牛,“你們先回去告訴張長老,我拿到了李江河的手札,讓他等著我。我跟著李嵩,要是天黑前沒回來,就去福來雜貨鋪找我。”
    不等他們再說什么,我就悄悄跟在轎子后面。李嵩的轎子走得不快,一直往城南的方向去。街上的人不多,我一會兒躲在路邊的店鋪門口,一會兒跟在挑擔子的小販后面,緊緊跟著轎子不放。走了約莫半個時辰,轎子停在了福來雜貨鋪門口。
    李嵩從轎子里出來,左右看了看,才推門走進雜貨鋪。我趕緊躲到對面的茶館里,要了碗熱茶,假裝喝茶,眼睛卻一直盯著雜貨鋪的門。過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李嵩從雜貨鋪里出來,手里的信封不見了,臉上帶著笑容,又坐上轎子往分舵的方向去了。
    等轎子走遠了,我才付了茶錢,悄悄走到雜貨鋪門口。門是關著的,我趴在門上聽了聽,里面有人在說話,聲音很低,聽不清內容。我繞到雜貨鋪后面,看到有個小窗戶,便踮起腳往里看——里面有個穿黑衣服的人,正拿著李嵩剛才給的那個信封,在燈下看著什么,他的腰間掛著一個黑色的令牌,上面刻著一個“幽”字——果然是幽冥教的人!
    我心里一喜,正想繼續看,突然聽到身后有人腳步聲。我趕緊躲到墻角,看到兩個穿黑衣服的人從巷口走過,腰間也掛著同樣的令牌。他們走到雜貨鋪門口,敲了敲門,里面的人開門讓他們進去。看來這雜貨鋪確實是幽冥教的據點,李嵩跟他們勾結,把弟子賣給海盜,說不定還在幫他們尋找丐幫的信物。
   &n-->>bsp;等那兩個幽冥教教徒進去后,我悄悄走到窗戶邊,從懷里摸出短刀,輕輕撬開窗戶的插銷。里面的人正圍著桌子說話,我屏住呼吸,仔細聽著——
    “……李嵩說丐幫的傳功缽線索在錢塘,讓我們趕緊找,找到了就獻給教主。”
    “哼,那李嵩就是個見錢眼開的東西,等我們拿到線索,就把他解決了,省得他泄露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