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的手指在鍵盤上敲下最后一行代碼,屏幕上文檔的標題瞬間變成一串無意義的亂碼。他拔出u盤,放進抽屜最底層,輕輕合上,鎖舌發出清脆的咔嗒聲。
窗外風聲漸起,樓下路燈昏黃的光暈里,幾片落葉打著旋兒。他沒有理會,坐回椅子上,重新拿起桌上的繼電器,鑷子在他指間泛著金屬的冷光。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來電顯示是公安辛。陳默按下接聽鍵,聲音平靜:
王振國跑了。公安辛的語氣依然沉穩,但能聽出其中的緊繃,今晚乘漁船從東岸出海,我們的人趕到時,船已經離岸三公里。海上搜救權限受限,沒能攔截成功。
陳默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鑷子邊緣。他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天。像王振國這樣的人,從來不會坐以待斃,更不會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一條退路上。
他帶了什么?
不清楚。但在他被捕前二十四小時,曾登錄過一個廢棄服務器,操作時間只有四十七秒。技術組恢復數據后發現,他上傳了一個加密壓縮包,暫時無法破解。
陳默輕輕點頭。你們懷疑這是他留下的后手?
不止是后手。公安辛頓了頓,我們查了他的資金流向,境外賬戶在昨天出現大額變動。不是轉移,而是支付。他在雇人,目標很明確——還是你的項目。
陳默唇角微揚。他倒是執著。
你不覺得意外?
他要是乖乖認命,那才奇怪。陳默放下鑷子,人在哪里?
最后一次信號出現在東海海域,之后切斷了所有通訊。我們推測他可能借道東南亞,最終落腳歐洲或北美。那邊有他早年建立的關系網。
那就等著吧。陳默說,只要他還想著翻盤,就一定會再次露面。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
國際刑警剛發來合作請求。公安辛說,他們盯王振國很久了,這次希望聯合行動。對方點名要你提供技術支持。
你說過,你能看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
陳默沒有否認。他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樓下空無一人的實驗樓走廊。只有值班室的燈還亮著,那是學生在熬夜做實驗。
讓他們把資料發過來。他說,我看看能幫上什么忙。
第二天上午,一封加密郵件抵達陳默的專用終端。發件人標識為國際刑警子,內容簡潔明了:王振國涉嫌組織跨國技術zousi,擬實施跨境抓捕,需中方提供關鍵情報支持。
附件是一份詳盡的行動預案,包含已掌握的情報、可能的藏身地點、交易渠道分析。最后一頁寫著:若信息屬實,預計七十二小時內展開收網行動。
陳默仔細閱讀完畢,沒有立即回復,也沒有打電話。他合上電腦,坐在實驗臺前整理芯片樣品,腦海中卻突然閃過一幅畫面——
一間昏暗的倉庫,墻上投影著通信衛星的結構圖。幾個人圍在桌邊,王振國站在中間,手里拿著一個黑色u盤,正準備遞給一名外籍男子。背景聲音模糊不清,但一個詞清晰地傳來:鹿特丹。
畫面轉瞬即逝。
他立即打開世界港口地圖,在搜索框輸入鹿特丹港。系統顯示出多個碼頭編號,他的目光落在b7區——那里靠近貨運中轉倉,監控死角多,最適合秘密交易。
他調出衛星圖層,標記坐標,又結合近期貨輪進出記錄,圈定了三個可能的交易時段。將所有信息打包后,他加上一句備注:交易將在b7碼頭進行,時間窗口不超過兩小時。
凌晨兩點,他撥通了公安辛的電話。
文件收到了嗎?
剛收到。公安辛的聲音壓得很低,你要我把這個轉給國際刑警?
你知道這不合規矩。我們不能憑空給人一個坐標,必須要有依據。
我沒有依據。陳默說,但我確定就在那里。
電話那頭靜默了幾秒。
你想要什么?公安辛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