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點,天光尚未完全透亮,實驗室里卻已燈火通明。陳默坐在實驗臺前,鑷子穩穩夾著一顆微型電阻,正要往電路板上焊接。他的動作從容不迫,呼吸平緩,仿佛在做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
電話鈴聲打破了這份寧靜。
他放下工具,拿起聽筒。
王振國聯系內應了。電話那頭的聲音壓得很低,越獄時間定在今晚。
陳默的手指在話筒上微微收緊,沒有立即回應,只是輕輕點了點頭,盡管對方看不見。知道了。按原計劃進行。
掛斷電話,他沒有急著起身,也沒有慌亂地翻找什么。他先給手頭那塊焊到一半的通信模塊蓋上防塵罩,然后拉開抽屜,取出一臺黑色對講機,按下通話鍵:星盾啟動,所有人員兩小時內到位。
對講機里傳來幾聲簡短的確認。
他接著打開桌上的便攜終端,輸入一串密碼,遠程激活了實驗室外圍的紅外感應系統、電子圍欄和備用電源。屏幕上跳出綠色的提示:系統運行正常。
做完這些,他站起身,理了理衣領,戴上眼鏡,緩步走出辦公室。
走廊里空無一人,只有應急燈散發著幽幽的藍光。他徑直走向主控室,技術員已經在那里等候。
監控都開啟了嗎?他問。
剛完成一輪檢測,所有攝像頭和傳感器都在正常工作。
陳默走到主控屏前,調出三維布局圖。他的手指點向東側通風井的位置:這里加裝電磁鎖,再埋設一組震動傳感器。有人靠近就觸發警報。
需要調派警衛過來值守嗎?
不,別打草驚蛇。保持日常巡邏頻率,但要增設暗哨。
技術員點頭記下。
陳默又在數據存儲區畫了個圈:一旦檢測到非法訪問,立即切斷外網接口,切換到離線模式。所有核心資料轉入本地加密硬盤,禁止遠程調取。
明白。
技術員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要不要通知蘇雪?她之前交代過,有情況要讓她知道。
陳默搖頭:不用。現在不該把她卷進來。
說完,他轉身走到控制臺角落,從筆記本上撕下一張紙,寫了幾行字,仔細折好放進信封,貼在主控臺側面顯眼的位置。信封上寫著:若失聯,請持采訪機去軍工所備案。
他沒有解釋這封信的用意,也沒有說明采訪機會記錄什么。但他心里清楚,這是他留給蘇雪的最后一道保障。
回到實驗臺,他檢查了自己的隨身包。里面有一本記錄著未來記憶碎片的筆記本,封面已經有些磨損;一支微型錄音器,外觀和普通鋼筆無異;還有一支改裝過的電擊筆,看起來就像普通的簽字筆,按下按鈕卻能釋放高壓電流。
他把包背好,站在窗前凝望窗外。
城市還在沉睡,遠處的路燈連成一條光帶,如同未熄滅的星火。微風從窗縫鉆進來,帶著些許涼意。
他輕聲自語:王振國,這次我不會再讓你得逞。
上午十點,電話再次響起。
警方通報了新情況:監獄一名獄警被替換,原崗哨已被控制。王振國服下了偽裝病癥的藥物,預計傍晚會出現急性腹痛癥狀,借醫療轉運之機離開監區。
轉運路線有幾條?陳默問。
三條。常規通道、緊急通道、地下維修通道。
提醒你們的人,重點盯防轉運路線。特別是地下通道,最容易做手腳。
我們已經在沿途布控。
還有,陳默頓了頓,如果他真的被送出來,絕不能讓他接近任何通訊設備。哪怕是醫院的內部電話也不行。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你懷疑他能在短時間內建立聯系?
他不是一個人在行動。只要給他一秒鐘,就能傳出一段編碼。
掛斷電話后,陳默關閉了手機信號,走進屏蔽室。
這是實驗室最安全的區域,墻壁內嵌金屬層,能阻斷一切無線信號。他坐下,打開筆記本,開始默寫幾段關鍵算法。
這些代碼是他為最壞情況準備的反制程序。一旦有人試圖強行讀取核心數據,系統會自動觸發邏輯炸彈,徹底銷毀敏感內容。包括芯片架構、通信協議、材料配方——所有來自未來記憶碎片的技術成果,都會在瞬間化為-->>烏有。
他一筆一畫地書寫,字跡工整,毫不遲疑。
寫完最后一行,他合上本子,深吸一口氣,走出屏蔽室。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實驗室外圍的燈光次第亮起,警衛換崗,巡邏頻率在不知不覺中提升。主控室內,監控畫面分成十六個格子,實時顯示著各個角落的動靜。
陳默戴上耳機,接入全系統監控。
屏幕上,系統時鐘如同倒計時般跳動著:184723。
他還差最后一件事。
他拿起對講機:所有崗位注意,今晚任何人進出實驗室,必須通過雙重驗證。指紋+聲紋,缺一不可。發現異常行為,立即封鎖區域,不得擅自追擊。
收到。
東區倉庫的備用服務器組,現在啟動自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