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貓的身影在墻根處一閃而過,陳默站在實驗樓門口,腳步還沒站穩,褲袋里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他掏出手機,屏幕上林晚晴三個字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他按下接聽鍵,還沒來得及開口,聽筒里就傳來帶著笑意的聲音:聽說你把實驗室改造成軍事禁區了?
差不多吧。他靠在門框上,聲音里帶著疲憊,剛忙完。
那更該慶祝一下。她的語調輕快起來,梧桐訂了位置,十分鐘內過來,不然我可要在朋友圈說投資人被冷落了。
陳默站在原地沒動。他確實累了,眼皮沉重,腦海里還在回放著今晚的安防日志。但他心里清楚,林晚晴從不會無緣無故打電話。她投了第一筆啟動資金,沒提任何條件,也從不在公開場合提及這件事。這份情誼,他不能不放在心上。
只能待一個小時。他說,明早八點要開會。
行,算你守信用。她輕笑一聲,穿得體面些,我可不想被人拍到和一個穿著洗得發白的藍布衫的男人喝酒。
電話掛斷后,陳默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著,嘴角微微牽動,轉身回樓里取外套。
二十分鐘后,他推開的門。這家酒吧不大,燈光昏黃柔和,角落里的鋼琴聲若有似無。服務生領他來到卡座區,他一眼就看到了她。
林晚晴坐在最里面的位置,一襲酒紅色長裙,發髻優雅地挽起,耳墜隨著她的動作閃爍著微光。她抬眼望向他,唇角勾起:我還以為你要爽約。
我說到做到。他在對面坐下,將外套搭在椅背上。
服務生遞上菜單,他擺了擺手:一杯熱茶就好。
別這么掃興。她按住菜單,這里的桂花釀很不錯,甜而不膩,不容易醉。
他看了她一眼:你知道我今天在忙什么嗎?
升級系統,更換門禁,防范宵小。她輕輕晃動著手中的酒杯,但我更想知道的是——你現在能松一口氣了嗎?
不能。他搖頭,只是換了一種防守方式。他們不會善罷甘休。
她點點頭,眼神認真了一瞬,隨即又染上笑意:所以我才會約你出來。不是為了慶功,只是想給你打打氣。
陳默沒有接話。他接過服務生斟滿的酒杯,輕輕碰了碰她的杯沿:謝謝。
幾杯酒下肚。桂花釀確實清甜,帶著淡淡的香氣,多喝幾杯也不覺得上頭。陳默漸漸放松下來,肩膀不再那么緊繃。
你總是這樣。她忽然說。
怎樣?
把所有事都扛在自己肩上,什么都不說,等到出事了才讓人發現你早就做好了準備。她凝視著他,上次錄音機的事,你說是巧合。但我知道不是。
陳默微微一笑:你想聽真話?
當然。
我不是什么天才,只是習慣比別人多想幾步。他放下酒杯,有人想要拿走我的東西,我只能先把門鎖好。
她注視著他,忽然伸手,指尖輕輕劃過杯沿:那你有沒有想過,門鎖得太緊,里面的人也出不去?
他沒有回答。他明白她在暗示什么。
我是投資人,沒錯。她向前傾了傾身子,但我也想知道,陳默這個人,在不在乎項目之外的東西。
比如?
比如誰在等你的回復,誰在擔心你熬夜,誰愿意陪你瘋狂一次。她的聲音輕柔,比如我。
陳默沉默片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已經涼了。
林晚晴。他放下茶杯,你很好,真的。聰明,果斷,敢于冒險。但我不適合你。
為什么?
因為現在的我分不起心。他直視著她,這不是推脫,也不是故作清高。我只是很清楚,一旦走錯一步,不僅我自己會遭殃,還會連累很多人。王振國背后還有人,他們的目標不只是錢,而是技術,是未來十年的發展命脈。>br>她冷笑:所以你就選擇一個人扛著?
我不是一個人。他說,我有團隊,有支持者。但我必須清楚自己的位置。你是貴人,不是棋子,我不想把你卷進來。
她凝視著他,眼神變了,不再是玩笑,也不是挑逗,而是認真地審視。
你是不是覺得,只要你不回應,就能一直維持現狀?她問。
至少目前這是最好的選擇。
但人不是機器。她說,你能防住攻擊,能守住機密,但你能防住自己的心嗎?
陳默沒有作答。
就在這時,酒吧門口傳來一聲輕咳。
兩人同時轉頭。
蘇雪站在那里,風衣還穿在身上,手里拿著一個文件袋。她的目光掠過桌上的酒杯,最后落在陳默臉上。
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她說。